16、市二院16_求生悖论[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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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市二院16

  心内的三位主任医师:李太元、陆国平、丁云间。

  连起来不就是……

  太平间。

  蔚远非常怀疑,以自己高考二百八的脑子都能想出来的事……是真实的吗?

  他侧头去问他哥,他哥挑眉看他一眼,夸他聪明。

  蔚迟夸蔚远还真不是违心的,是真觉得蔚远想得好――刚刚他正在看三位医生的学历生平和研究方向,企图从那堆密密麻麻的个人介绍中看出蛛丝马迹,蔚远就在旁边念叨:“太、平、间……”完了不确定地问他一句,“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会不会太简单了?”

  蔚迟觉得这小子挺灵。

  自己在这浩如烟海的信息中苦思冥想、仔细推敲,虽然大概多一会儿也能看出这“太平间”的玄妙来,蔚远空空的脑壳却能让他一眼中的。

  蔚迟说:“不管怎样,先看看去。”

  市二院的太平间在住院部的地下一层,三个人找过去花了二十多分钟。

  元祁怕得不行,走在蔚迟和蔚远中间,一直拽着两人的胳膊。他胆子小,又喜欢看鬼片,太平间这种地方,光是听听就让他产生了百八十种不同画面的联想……吓尿了好吗……居然还要亲自过去。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看鬼片了。

  他们还是没坐电梯,走的安全通道去的负一层,到了地下以后元祁感觉气温骤降,而且越走越冷。

  元祁越走把两兄弟拉得越紧,整个人弯腰驼背地躲在两个人后面。

  结果背后有人拍他肩膀。

  他吓得直接起飞,往前一窜,但经过这几天好歹还是有些长进,没叫出声来。

  三人回头,看到他们身后站了个小护士。

  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冷气,负一层的灯光似乎更冷,把小护士的脸照得阴惨惨的。

  元祁牙齿打着颤:“你你你……”他想问你是人是鬼,半天说不清楚。

  那小护士倒是先开了口:“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声音听起来倒还像个人,挺生气的样子。

  蔚远的撩妹系统又开启了,笑成了一朵花儿:“小姐姐,我们迷路啦。”

  护士:“迷路迷到负一楼来啦?”

  蔚远装傻:“哎呀这里是负一楼嘛……”

  元祁战战兢兢地躲在蔚迟后面观察这小护士,见她面色苍白,眼底青色,非常憔悴且易怒。这种面相,要么是鬼,要么是另一个凄惨的物种――社畜。

  他又勉勉强强地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怕。

  走廊另一头忽然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哭嚎,如同女鬼哭丧。

  都是错觉!元祁抱住蔚迟的大臂,觉得更冷了。

  那小护士“啧”了一声,给蔚迟他们指了条路,正是他们来的方向,“从这里走到头左拐上电梯就能出去。”然后风风火火朝哭声传来的地方去,边去边抱怨,“还有完没完了……”

  元祁刚松了口气,就见他迟哥比了个“嘘”的手势,跟上了那个小护士。

  他们现在放轻声音在跟踪,三个人分开贴墙走,元祁连胳膊肘都没法抓,更怕了,只能要哭不哭地跟在后面。

  又拐过了两道弯,蔚迟在一处转角停下。

  转过去就到太平间了。

  有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有个女人在哭,还有个男人的声音,很急促,叽里呱啦地在说方言,元祁听不太懂。他看到蔚迟和蔚远都一高一低地探头出去看情况,于是他也跟着探出头看了一眼。

  只见太平间的门敞开着,几个医护人员正在推一台担架床进去,有个女人拖着床的扶手不让进,她旁边的男人面红脖子粗地在和医生争论什么。

  大概是医闹。

  扒着墙听了会儿墙角,大约是闹得差不多,蔚迟带着他们找了个承重柱的视觉死角藏好。不一会儿,那一男一女走了,他们来时遇到的那个小护士跟着。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的医护人员也陆陆续续走出来,蔚迟数着人数,等人走光了,又回到了太平间。

  太平间门没关,还留着一条小缝,冰冷的白气漏出来,带着一股奇怪的化学药品的味道。

  元祁跟着蔚迟和蔚远走进去,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太平间的景象……倒不陌生。鬼片里见过不少了,只是空气中弥漫的一种奇怪的气味……奇异的腐败的臭味、又被什么化学药剂强压下去的味道……

  蔚迟和蔚远开始检查还没放进柜子里的尸体。

  元祁没有参与,光是站在这里,他就吓得四肢僵硬了。

  忽然,他听到左后方有一点响动。

  他在心里疯狂告诉自己是错觉是错觉,我是坚定的党员信仰马克思唯物主义,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然后他又听到了。

  蔚远小声地跟蔚迟说:“哥……心都在。”

  蔚迟回答:“嗯。”

  尸体死状各异,不乏有死得特别惨的,大概是车祸,但都是正常死亡,胸腔完整,心脏还好好呆在里面。

  元祁聚精会神听左后方的响动,没过多久,他第三次听到了声音,像是布料的摩擦声。

  他被吓得完全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哭唧唧地叫蔚迟:“迟哥……”

  然后他感觉后脑勺一痛,眼前就黑了。

  蔚迟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元祁被一个小护士拿着托盘砸倒了。

  Duang――这是托盘砸到头的声音。

  咚――这是元祁砸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蔚迟想要说话,小护士却夺门而出。

  蔚迟和蔚远刚把元祁架起来,走廊上就出现了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冲进来一大票人。

  嗯,安保人员。

  保安大叔带着一票拿着盾牌和警棍的小青年堵在门口,后面是刚刚把元祁打翻的小护士,正红着眼睛指控他们。

  保安大叔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哟!这看着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咋尽不干人事呢?”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安保部在监控里就看到这三个偷摸溜进太平间的人了,以为是来偷尸体的变态,刚全副武装下来就遇到机智脱逃的小护士,当即把三个嫌疑人逮了个正着,有一个还晕了,抬去保卫科的。

  元祁悠悠转醒,看到的就是蔚远正在舌灿莲花舌战群保的场面。

  蔚远真不愧对全家对他“二皮脸”、“跑火车”的评价,整一个口若悬河,短短几分钟,编圆了一整套感人肺腑的故事:他先讲了三人是如何相识、如何投缘、如何成为生死至交。又说元祁是美院学生,为了毕业设计的人体结构茶饭不思,他们这两个做哥的看不过去,正好趁着最近自己在市二院实习、大哥的妈妈又是医院医生,就起了走后门的心思,带着弟弟去太平间学习人体结构。他一面知道这样做当然是大错特错,希望各位叔叔能念在他们爱弟心切、情谊深重得份上,能网开一面。他们三人回去一定痛定思痛,重新做人。

  说着说着还拿出元祁的美院学生证、他的实习证和蔚迟跟他妈的合照为证。

  保安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好歹信了他们真的不是来猥亵尸体的变态。

  蔚迟在旁边看着,觉得出去以后可以给大伯出个主意,送蔚远去说脱口秀。

  哪想保安大叔正气凛然,生平最恨的就是蔚远这种油嘴滑舌的小白脸。听完后面色不动,按着蔚远的脖子教育了他们将近一个钟头。

  放他们走的时候都还在数落蔚迟:“你说说你!堂堂高材生!跟他们在这儿瞎胡闹!”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下午三点。大厅里又躺满了第一天死掉的人。

  蔚迟他们又去了心内科。那三个主任医师只有丁云间在,另外两个说刚做完大手术在调休。

  他们本来想挂丁医生的号,进诊室里观察一下,可这年头,医院天天人满为患,实在是不可能当天挂号当天看上,遂绝了这个念头,就坐在候诊室里等。

  好不容易等到丁医生出来上厕所,蔚迟就穿着蔚远的护士服遛进了丁医生的诊室,搜捡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跟挖心脏相关的资料更是没有,这位丁医生的专攻方向还是保守治疗和微创,甚至不怎么动刀。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是蔚远和元祁搞出来的。大概丁医生上完厕所回来了。

  蔚迟就带着几本没来得急看完的东西又溜了出去。

  之后他们在休息室里把那几本资料看完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弄错了?

  蔚迟静下心,开始思考。

  他一直以来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世界是两个世界拼合起来的――假设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为A,时间停在了一点四十九,人都死掉并被挖掉了心脏,有着怪物医生护士和恐怖的晚上;而另一个世界为B,这是个正常世界,时间正常、事件正常,有着正常世界的白天。这里的人因为与A世界完全相同的理由来到医院,并在白天替换掉了A世界的死人。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一条通道,可以让他们回到原本的A世界……

  那也许……得在晚上。

  只有晚上,这里才属于A世界。

  蔚迟刚想明白,元祁正好在问:“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蔚迟说:“我想七点之后再去看看。”

  元祁心说不好,吞了吞口水:“……看什么?”

  “太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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