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四的生活，波澜不惊。
上完法语课，又练习了一个多小时的口语，一整天的任务似乎就这么完成了。
那天，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方从缘都没有再等到高扬的回音。
最初的新鲜感褪去，也许他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了。更何况，她还这么不“识趣”。
转眼又到了周五，没有任何联系的第九天。
食堂里，潘霜问她，“缘缘，你周日出去玩不？”
“不出去。”
“什么鬼，周日可是立冬，你都不和高富帅出去玩？”“高富帅”是潘霜给高扬起的绰号。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方从缘戳着碗里的白米饭，说的心不在焉。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方从缘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他最近在外地忙，赶不回来。”
“喔。”潘霜信以为真，忽然又说，“那你和我一起出去玩，我把蔡学神也叫上。”
“去哪儿？”
“春江公园，里边儿的枫叶都变黄了，可好看了。”
扫了眼潘霜递过来的图片，方从缘兴致缺缺，“还是算了，我打算出去找份兼职。”
干耗着算什么事，她总不能坐吃山空。
“不要嘛，你一定要来，要不然蔡学神肯定也不来了。”
方从缘看她，眉目含春，连头发丝儿都荡漾着一股爱情的酸臭味。
不，应该是单相思的味道。
“不来才更好。”方从缘放下筷子，桌上的一大盘饭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走吧，回寝室。”
潘霜撅嘴，欲言又止。
“要想约人，记得早点打电话。”
“缘缘，我就知道你最好。”
立冬，朝雾初散，阳光正好。
方从缘没有想到蔡正蔚真的会答应出来，直到潘霜挤眉弄眼的告诉她，是以“商讨挑战杯中期报告”的名义才把人给约出来的。
三个人假模假样的聊了几句比赛上的事，话题不自觉就转向了生活琐碎。
方从缘尽量少说话，给他二人自由发展的空间。
虽然她觉得铁定没戏。
潘霜眉飞色舞，说到兴头上还要伸手比划几下，蔡正蔚并不多言，低头听她拉家常。
他的个子高，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仍旧一览无余。眉眼疏淡，骨肉间的起转承合与熹微的晨光相合，独有的少年感。
似乎是察觉到她望过来的视线，蔡正蔚微抬头，却发现她的视线胶着在一个方向，目不转睛。
“在看什么？”蔡正蔚问。
“没什么。”方从缘收回视线，摇头。
潘霜跟着张望，突然惊叫一声，“缘缘，你看哪个人像不像高富帅？”
江边人潮如织，河对岸人来人往，等三人的视线统一汇聚到潘霜手指向的那一点时，高大的身影已经转瞬即逝。
方从缘故作轻松的一笑，“你认错人了。”
潘霜有些迟疑，再要细看，哪里还寻得到人。
“高富帅是谁？”蔡正蔚突然问。
潘霜说，“缘缘的男朋友，又高又帅还贼有钱，总裁文的男主角差不多也就这配置了。”
脚下的步子一顿，方从缘扯着嘴角，展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微笑。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迟钝如潘霜，也意识到两个人肯定出问题了。
方从缘低头，闷声说，“你们先玩，我回去了。”
“那……路上小心啊。”
公园里人满为患，方从缘没走上几步，潘霜和蔡正蔚的身影就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出了二人的视线范围，她拔足狂奔，几分钟就到了河对岸。
小径边枫树林立，橘色的落叶铺成了一条别致的河流，满目金黄，却也是满目疮痍。
方从缘来来回回的看了许多遍，视线中滑过无数道身影，高矮胖瘦，可就是没有她熟悉的那一道。
刚才，在河对岸，她看的清清楚楚，那两个人的距离虽然不算近，但绝对不算远。
高扬又有了新的女伴。
这个可能的认知像藤蔓般在脑海中疯长，方从缘不再寻找，转而在湖边蹲下，放空思绪，试图让自己冷静。
站了没多久，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方从缘拿出来看，是一个陌生电话。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接通键。
不是意想中的低音，而是教务处的老师，通知她明天去市里的杂志社，准备“百佳青年”的专访。
“市里总共就七个名额，你明天上杂志，代表的就是我们学校，要好好准备，知道不？”
不自觉的点头。
几分钟后挂断了电话。方从缘忍不住想，有钱原来真的能使鬼推磨。
“百青”的名额，学校原本是要给一名大二的学生，她的父亲是学校的领导。再不济，也有未来的名校学子，诸如蔡正蔚之流在后边排着队。
总之，在这条等候的队列上，她可能都挤不进前十。
可现在，她也依靠着“后台背景”成功插了一次队。哪怕知道这是不道德的，但是获利者是自己，没有谁能抵抗这种诱惑。
而这一切，是高扬带来的。
有风吹来，大朵大朵的云迅速飘走，阳光投下，在如镜的湖面洒下一片斑斓。
湖光并不太明亮，但看的久了，眼睛还是会疼。
两个多小时很快就游走掉，方从缘起身，长舒一口气。
江边的人流少了许多，有大部队向着门口迁移，她跟着迈进去，很快就隐没在人海里。
兆华中心
到了下午六点半，都市白领的正常下班时间，写字楼外车来车往，方从缘没有等到高扬的身影。
七点，没有。
八点，仍旧没有。
九点，电梯门打开，高扬终于出现。
他低着头，专注的摆弄着手机，并没有在周遭投注丝毫精力。
表情很放松，姿态很惬意，和方从缘形成极致的反差。
濮亚辉咳了一声，他就站在高扬旁边，头发格外招人眼，黑中透着几缕白，抓捏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造型。
让人看不懂的时尚。
高扬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一抬头，看到了前方的人。
他和濮亚辉说了几句，就走过来。
停车场里的光线很暗，随着他的靠近，影子在地上搭了一座模糊的桥，那座桥渐渐缩短，化成了一条线。
方从缘低头，视线胶着在渐变的黑影上。
“等了很久？”
摇头。
“吃饭了没？”
摇头。
“想好没？”
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只是沉默。
有车驶过，扬起些许粉尘。
当发动机的声音飘走，轮胎碾压在路面上的声音也随之逝去，空阔中只剩下无言的静。
高扬不再说话，方从缘也不开口，如同一场拉锯战，非要争出个输赢。
短暂的静谧在几分钟后被打破，站在十米开外的濮亚辉又咳了一声。
高扬的视线不经意的擦过，濮亚辉立时拧眉，眼神中写满了不耐烦，很直白的意思——别墨迹，要谈就谈，不谈就分。
游移的视线收回，眼前的人还是乖乖站着，小只的脑袋，单薄的肩膀，像是纸糊出来的假人。
现在，这个“假人”在闹情绪，高扬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突然就想起了大哥家才八岁的小侄女，闹着要出去玩时，如出一辙的举动。
真奇妙，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思绪回笼，高扬很自然的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走，我带你去吃饭。”
手臂搭在肩膀上的刹那，感受到了她的抗拒。
“我不走。”
“终于肯说话了？”高扬拨了拨她的头发，小声调侃。
他的手指伸过来，方从缘不自觉的缩肩，朝后面退了几步，才说，“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了，就告诉我。”
“……”
“这样，至少还有回忆。”
高扬挑眉，揉弄着她额发的手没有停。
进展意外的好，方从缘开始得寸进尺，“今天我也在春江公园。”
她欲言又止。高扬不吭声，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我看到你和另外一个人站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仿佛她才是做了错事的那一个。
濮亚辉啧啧称奇，“你管的还真宽。那是扬子的助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并不知道两人闹别扭的事，只当是方从缘在吃飞醋。
方从缘也不搭理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苦大仇深的脸立马多云转晴，像变戏法。
高扬看的好笑，重新揽住她的肩，“别在这儿站着，吃饭去。”
“你俩去，我孤家寡人，自个儿吃。”
两个人乐得自在，甜甜蜜蜜的去吃了顿日料，饭后，沿着江边散步。
“去看杀马特不？”
方从缘不自觉的吸气，心里郁闷，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又提起这茬。
高扬看她闷不作声，拉过她的手，“只是问你去不去看杀马特，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她的手很凉，尤其是指尖，像冰。大冬天的握着，他却觉得很舒服。
就这样，其实也不错。
“要去。”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去了你要送我回学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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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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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新鲜感褪去，也许他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了。更何况，她还这么不“识趣”。
转眼又到了周五，没有任何联系的第九天。
食堂里，潘霜问她，“缘缘，你周日出去玩不？”
“不出去。”
“什么鬼，周日可是立冬，你都不和高富帅出去玩？”“高富帅”是潘霜给高扬起的绰号。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方从缘戳着碗里的白米饭，说的心不在焉。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方从缘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他最近在外地忙，赶不回来。”
“喔。”潘霜信以为真，忽然又说，“那你和我一起出去玩，我把蔡学神也叫上。”
“去哪儿？”
“春江公园，里边儿的枫叶都变黄了，可好看了。”
扫了眼潘霜递过来的图片，方从缘兴致缺缺，“还是算了，我打算出去找份兼职。”
干耗着算什么事，她总不能坐吃山空。
“不要嘛，你一定要来，要不然蔡学神肯定也不来了。”
方从缘看她，眉目含春，连头发丝儿都荡漾着一股爱情的酸臭味。
不，应该是单相思的味道。
“不来才更好。”方从缘放下筷子，桌上的一大盘饭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走吧，回寝室。”
潘霜撅嘴，欲言又止。
“要想约人，记得早点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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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觉得铁定没戏。
潘霜眉飞色舞，说到兴头上还要伸手比划几下，蔡正蔚并不多言，低头听她拉家常。
他的个子高，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仍旧一览无余。眉眼疏淡，骨肉间的起转承合与熹微的晨光相合，独有的少年感。
似乎是察觉到她望过来的视线，蔡正蔚微抬头，却发现她的视线胶着在一个方向，目不转睛。
“在看什么？”蔡正蔚问。
“没什么。”方从缘收回视线，摇头。
潘霜跟着张望，突然惊叫一声，“缘缘，你看哪个人像不像高富帅？”
江边人潮如织，河对岸人来人往，等三人的视线统一汇聚到潘霜手指向的那一点时，高大的身影已经转瞬即逝。
方从缘故作轻松的一笑，“你认错人了。”
潘霜有些迟疑，再要细看，哪里还寻得到人。
“高富帅是谁？”蔡正蔚突然问。
潘霜说，“缘缘的男朋友，又高又帅还贼有钱，总裁文的男主角差不多也就这配置了。”
脚下的步子一顿，方从缘扯着嘴角，展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微笑。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迟钝如潘霜，也意识到两个人肯定出问题了。
方从缘低头，闷声说，“你们先玩，我回去了。”
“那……路上小心啊。”
公园里人满为患，方从缘没走上几步，潘霜和蔡正蔚的身影就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出了二人的视线范围，她拔足狂奔，几分钟就到了河对岸。
小径边枫树林立，橘色的落叶铺成了一条别致的河流，满目金黄，却也是满目疮痍。
方从缘来来回回的看了许多遍，视线中滑过无数道身影，高矮胖瘦，可就是没有她熟悉的那一道。
刚才，在河对岸，她看的清清楚楚，那两个人的距离虽然不算近，但绝对不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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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这条等候的队列上，她可能都挤不进前十。
可现在，她也依靠着“后台背景”成功插了一次队。哪怕知道这是不道德的，但是获利者是自己，没有谁能抵抗这种诱惑。
而这一切，是高扬带来的。
有风吹来，大朵大朵的云迅速飘走，阳光投下，在如镜的湖面洒下一片斑斓。
湖光并不太明亮，但看的久了，眼睛还是会疼。
两个多小时很快就游走掉，方从缘起身，长舒一口气。
江边的人流少了许多，有大部队向着门口迁移，她跟着迈进去，很快就隐没在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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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六点半，都市白领的正常下班时间，写字楼外车来车往，方从缘没有等到高扬的身影。
七点，没有。
八点，仍旧没有。
九点，电梯门打开，高扬终于出现。
他低着头，专注的摆弄着手机，并没有在周遭投注丝毫精力。
表情很放松，姿态很惬意，和方从缘形成极致的反差。
濮亚辉咳了一声，他就站在高扬旁边，头发格外招人眼，黑中透着几缕白，抓捏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造型。
让人看不懂的时尚。
高扬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一抬头，看到了前方的人。
他和濮亚辉说了几句，就走过来。
停车场里的光线很暗，随着他的靠近，影子在地上搭了一座模糊的桥，那座桥渐渐缩短，化成了一条线。
方从缘低头，视线胶着在渐变的黑影上。
“等了很久？”
摇头。
“吃饭了没？”
摇头。
“想好没？”
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只是沉默。
有车驶过，扬起些许粉尘。
当发动机的声音飘走，轮胎碾压在路面上的声音也随之逝去，空阔中只剩下无言的静。
高扬不再说话，方从缘也不开口，如同一场拉锯战，非要争出个输赢。
短暂的静谧在几分钟后被打破，站在十米开外的濮亚辉又咳了一声。
高扬的视线不经意的擦过，濮亚辉立时拧眉，眼神中写满了不耐烦，很直白的意思——别墨迹，要谈就谈，不谈就分。
游移的视线收回，眼前的人还是乖乖站着，小只的脑袋，单薄的肩膀，像是纸糊出来的假人。
现在，这个“假人”在闹情绪，高扬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突然就想起了大哥家才八岁的小侄女，闹着要出去玩时，如出一辙的举动。
真奇妙，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思绪回笼，高扬很自然的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走，我带你去吃饭。”
手臂搭在肩膀上的刹那，感受到了她的抗拒。
“我不走。”
“终于肯说话了？”高扬拨了拨她的头发，小声调侃。
他的手指伸过来，方从缘不自觉的缩肩，朝后面退了几步，才说，“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了，就告诉我。”
“……”
“这样，至少还有回忆。”
高扬挑眉，揉弄着她额发的手没有停。
进展意外的好，方从缘开始得寸进尺，“今天我也在春江公园。”
她欲言又止。高扬不吭声，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我看到你和另外一个人站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仿佛她才是做了错事的那一个。
濮亚辉啧啧称奇，“你管的还真宽。那是扬子的助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并不知道两人闹别扭的事，只当是方从缘在吃飞醋。
方从缘也不搭理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苦大仇深的脸立马多云转晴，像变戏法。
高扬看的好笑，重新揽住她的肩，“别在这儿站着，吃饭去。”
“你俩去，我孤家寡人，自个儿吃。”
两个人乐得自在，甜甜蜜蜜的去吃了顿日料，饭后，沿着江边散步。
“去看杀马特不？”
方从缘不自觉的吸气，心里郁闷，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又提起这茬。
高扬看她闷不作声，拉过她的手，“只是问你去不去看杀马特，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她的手很凉，尤其是指尖，像冰。大冬天的握着，他却觉得很舒服。
就这样，其实也不错。
“要去。”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去了你要送我回学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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