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_她的名字叫玛丽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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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你不是要玩游戏吗?”刚和菜市场老板讨价还价一番,拎着一斤牛肉走过来的方秋菊就瞧见方从缘正站在原地望着她。

  “谁走路玩手机啊?我待会儿回去再玩。”漫不经心的说道,方从缘几步上前想要拿过方秋菊手里的牛肉。

  “不重,这点儿肉妈还拎得动。”方秋菊攥着塑料口袋,牵过方从缘的手就朝前面的菜摊子走去。

  以前在长山镇,所有人都说她命苦,因为她嫁了个除了会打老婆孩子再没有其他本事的丈夫;现在在制衣厂,所有人都说她命好,因为她有个会读书又漂亮的孝顺女儿。

  彼时,潘霜眯瞪瞪的坐着地铁挤回了琼大,又开始千篇一律的刷剧大业。

  乐呵呵的看着脑残剧也不知岁月几何,直到眼角余光瞥见蒋优都架不住睡意去洗漱了,这才记起要瞧瞧时间。

  一看时间,潘霜登时心惊,居然都已经过了凌晨,可是方从缘还没回来!

  潘霜心里犹如火烧般又慌又乱,偶像剧也看不下去了,忙的掏出手机便想要给方从缘打电话问问,谁知道这一翻开包包才瞧见方从缘的手机正好端端的揣在她包里。

  瞧她这个马大哈!

  潘霜懊恼的拍了拍头,心下焦急不安,可这会儿又联系不上人,她在寝室里急的团团转,生怕方从缘一个人在外边遇到了什么危险。

  “慌什么,她那么大个人,未必还能被拐卖了?”谢雅慧嗤笑出声,她今天回来本是收拾东西的,后来见天色晚了,干脆就在寝室里再呆一晚。

  潘霜翻了个白眼儿,也懒得去搭理她,反正谢雅慧惯爱刺人,她都习惯了。

  缘缘多单纯,大学上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一天夜不归宿过,而且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的状态看着也不太好,她真的很害怕她出事,况且她明明说了会在门禁前赶回来的。

  不自觉的脑补出今年全国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女大学生失踪的案件,潘霜越发惶惶不安。

  焦虑之下也没心思上床睡觉了,潘霜脑子里甚至琢磨着这会儿能想出什么法子跑出寝室去找人。

  “你不是有她手机吗?给她妈打个电话问问吧,她说不定去她妈那儿了。”还是蒋优看不过意了给出了个主意。

  “可是……”潘霜打心眼儿里觉得随便翻人手机不太好,毕竟涉及私人隐私。

  “可是什么啊?是安全重要呢,还是隐私重要呢?!”踹了脚上的凉鞋,谢雅慧翻身上床,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你要是不好意思翻……那我来帮你翻。”

  被谢雅慧一激,潘霜也不再磨磨蹭蹭的,翻开方从缘的手机就在联系人一栏里找到了“妈妈”两个字,忙的拨打了过去,却没想到连着打了十几通都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潘霜这下是真急了,心道,不会真的被她的乌鸦嘴说中了吧?她今天才刚刚说了方从缘好倒霉,不会这就立马应验了吧?

  “蒋优,电话打不通,怎么办啊?”潘霜放下手机,在寝室里来回踱步,话里都夹了几分泣音,“我干脆还是想办法出寝室算了,去春江公园找她。”

  “你傻啊?!一个打不通再找个人打呗。”谢雅慧扒下耳机,不耐烦的冲潘霜吼道,“大半晚上的瞎折腾,你还让不让人睡啊?!”

  就方从缘那种千年狐狸修成精的人要是能出事她就把名字给倒着念,也就潘霜跟个二傻子似得在那儿瞎着急,人指不定正和哪个男的在床上风流快活呢。

  潘霜一琢磨也是这么个理儿,遂拿起手机开始翻通话记录,一打眼就瞧见了最新的一通来电——高扬哥哥,潘霜几乎没有犹豫的快速拨了过去,电话“嘟”了十几声才被接通。

  “喂?”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沉稳的话音中却夹杂着十足的不耐。

  “你好,我是缘缘的室友,我想问问她今晚是在你那里吗?”潘霜斟酌了片刻言辞后方才开口问道。

  “………”

  高扬很讶异,完全摸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迷迷糊糊间拿下手机看了几秒才瞧见是方从缘打来的,“你可能弄错了,她并不在我这边。”

  “那你知道缘缘还有什么亲戚或者是比较好的朋友吗?能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吗?”

  “………”

  莫名其妙!高扬直接掐断了电话。

  可是还没来得及倒头再睡,那恼人的铃声又响了,高扬强忍着不耐再次接通了电话。

  “拜托你了,你能帮帮忙吗?缘缘今晚没回寝室……给她妈妈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怕她出事……”潘霜不等那人再挂断就立马絮絮叨叨的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她现在心里很焦急很烦乱,除了找人来帮忙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寻,“拜托你了!”

  高扬心下有几分好奇,居然一直没挂断电话,而是理智的捕捉着这段混乱的长对话中的重点,“她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所以前天才没接他的电话?

  “你不是她哥吗?居然都不知道?!”

  高扬皱了皱眉,听着听筒那边传来的惊呼声,觉得异常刺耳,顿了片刻,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缘缘的推免研究生资格被取消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说话间,高扬摁开了壁灯,慢慢从床上坐起,脑子里竟然反常的有了一丝丝担忧。

  “春江公园。”

  潘霜的话才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握着手机坐在凳子上,焦急之下也睡不着觉,索性随意找了一部电影百无聊赖的看着以等候方从缘的消息。

  高扬挂断电话后便开始迅速穿衣,换上休闲鞋,扯过鞋柜上的车钥匙便朝地下停车场走去。一路疾驰下,很快就赶到了春江公园。

  这时已近凌晨两点,公园的铁门早就被上了锁,高扬随意将车停在一旁的空地上,便想去保卫室让门卫开门,谁曾想走得近了才发现保卫室里空无一人。

  放眼四望,漆黑一片。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那个夜晚让人难以忘怀的回眸一笑,高扬也顾不得那么多,略略打量了四周,干脆从一旁稍微低矮几分的围墙里翻了进去。

  周遭凄然寂静,只有轻微的蟾蜍声伴着几声隐约的鸟叫,极目远眺间,除了几盏路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几个老旧的木凳外,其他地方皆是黑魆魆的。

  高扬努力回想刚才迷迷糊糊间接的那通电话里那个女生毫无头绪的话语,“我和缘缘一直沿着江边散步”,登时脚下步伐不停的朝着临江小径跑去。

  因为临近公司,这个公园他以前闲暇时来过许多次,对这里面的环境甚为熟悉。他沿着江边小路找了没多久,便瞧见了方从缘单薄的背影。

  那时天际一轮皓月当空,隐约可见几处星火点点,广阔无际的江边,昏黄的路灯下,墨绿的垂柳旁,那道熟悉而纤细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长凳上。

  似乎是听到了奔跑声,长凳上的人有些惊惶,忙的回身查看。

  及腰的长发披散在瘦弱不堪风雨的肩上,莹白如玉的面颊上还残留着点点泪痕,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里她只穿着单薄的t恤和牛仔裤。

  迷蒙的夜色中,凄迷的灯光下,高扬心里竟莫名升起了丝丝心疼。

  看清来人,方从缘的脸上满是惊讶与错愕,她呆呆的愣了好几秒,迅速起身却又顷刻间停住了,只隔着十米远的距离望着他,不吭一声。

  与面上的茫然失措相反,她的心里疯狂翻涌着狂喜,方从缘知道她赌赢了!

  周遭静默无声,过了好半晌,一道夹杂着哽咽的泣音传了出来,“好巧。”

  她的声音清冷而无助,刹那间便驱散了高扬深夜里被扰清梦的不爽。巧个屁!他可是舍弃了大好的睡眠时间专程跑出来找她的。

  见她仍旧在原地茫然无措的站着,高扬索性走了过去,“有人担心你的安全,拜托我来找你。”他故作潇洒的说道。

  “能把你的胸膛借我靠靠吗?”她垂着头,像是从鼻腔中哼出来的嗓音有些沙哑,越发显得悲怆凄然。

  高扬还未及应声,冷不防便被她一把抱住了胸膛。

  霎时间怀里温热一片,高扬只觉得连心跳的频率都能隐隐感知到。没有半点犹豫,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是出于本能一般,他牢牢的回抱住了怀里的人。

  疏星几点,银月朗朗,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仿佛隐约可见,暗夜中静谧流逝的水声好似潺潺可闻。

  高扬僵硬的抱着怀中人,不敢有所动作,她像是雏鸟归巢般的依赖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突然很庆幸,庆幸在这个寒夜里那个不知名的女生拨通了他的电话。

  就这样相拥着站立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怀里隐约的啜泣声和轻微的颤抖止住了,高扬才轻声开口,“好点了吗?”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隐约回忆起了曾经张扬放肆的青春,那些原本他以为已经被淡忘的岁月。

  闷在宽阔胸膛中的小脑袋轻轻地点了点,方从缘埋着脸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僵硬局促的立在原地没有吭声,很是羞赧。

  擦,刚才哭的太忘情了,也不知道她的“楚楚可怜妆”花了没……

  “能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许是她的身姿太单薄,许是她的姿态太娇弱,高扬不自觉的将她当做了一件易碎品来对待,以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待面前青涩的女孩。

  “能和你说吗?”纤细的双手垂在衣侧,她顾影自怜的盯视着地面,难为情的反问道,连直视他的面庞都不敢,可看在高扬眼中却越发觉得她有着现下女人少有的童真。

  “只要你愿意。”

  “有一个学生的家长,他想要……我,我没有同意,他就去学校造谣,说我……说我作风不良。”修长白皙的玉指紧紧的攥成了两颗白玉拳头,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激烈的举动,她猛地将手背在了身后,看上去就像是做错了事生怕被老师批评的小孩。

  哪怕那两个字她说得含糊不清,高扬也能大致猜到其意,毕竟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更阴暗的事情他都见过,这种小事他自是见怪不怪。

  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意欲不明的流光,高扬不着痕迹的窥视了眼正默默垂泪惶然无觉的方从缘。

  她精致的面容,纤细的身姿,无一不诉说着她的不谙世事,别说是那个卑劣的家长了,就连他这般万花丛中过的人都有了隐晦不堪的念头。

  “我没有办法,学校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她缓缓蹲下身子,如藕段般的玉臂轻轻地拢住了肩膀,埋头在双膝间,一种极度不安的姿势。

  “那个家长是谁?”

  她仍是一动不动,保持着环抱双膝的姿势,就像是没有听到高扬的话语一般。

  既然她不想提,高扬也不欲再逼问她,横竖她不说,他一查也能知道。

  高扬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但他虽浪迹花丛十余年却从未开口哄过女人,现下自然是什么甜言蜜语也说不出。

  “回去吧,夜深了。”

  方从缘恍若未觉,仍旧茫然无助的蹲在原地。

  高扬大踏步走了过去,俯身凝视着她,入眼却是乌黑亮丽的满头青丝。他轻描淡写的开口,“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没用的……”她哽咽出声,“他是燕行的行长,官大势大……”

  高扬瞬间失笑,不过一个行长就把她吓成这般模样,“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走了。”

  话音刚落,高扬抬腿便摆出想走的姿势,他才将将踏出一步,便迅速回头,只瞧见方从缘羽睫轻颤,星眸微张,痴痴的偷望着他,似乎是怕他真的离去。

  见他回望过来,方从缘忙低头,只是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高扬从没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女人,估摸着今天他要是不主动点,一整晚怕都得耗在这小公园里了。

  轻叹了一口气,高扬转身趁着方从缘正顾影自怜的时候猛地伸手,揽着她的双肩向上使力一提就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好家伙,她这小身板儿也太轻飘飘了吧。

  方从缘怔愣的看着他,玉白的小脸上满是愕然,带着几分云山罩雾般的迷惘。

  高扬瞥了她一眼便不欲再看,强势的拉过她还遮挡在脸颊边的手掌,凌厉的朝着前方黑暗的道路走去。

  方从缘似是愣住了,任他紧紧的抓着小手也没有挣脱,仅是这样简单的温顺,也让高扬心中升起几分激荡。

  不似他温热的手掌,她的手冰凉如玉,高扬不自觉的将那一小块儿寒冰牢牢地握在手心,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太过炽热的温度会让她化作一滩水慢慢流走。

  这条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突然间变得好漫长。

  高扬阴暗的想,他得感谢那个龌龊的行长,不然他不会有机会接近她。

  空旷的公园里种满了腿围粗细的树木,树干笔直挺拔,枝叶亭亭如盖,褐色的躯干在洪荒岑寂中盘旋而上,将月色尽数荫蔽,浩瀚苍穹中只漏出星星点点的微光,四周显得深沉而静谧。

  两人一拉一随的很快就走到了公园入口处的铁艺大门旁。

  方从缘趁着到了大门的时刻,飞快的瞥过保卫室前反光的玻璃窗,不露痕迹的打量着自己的形象,还好,眼睛没有太肿,头发不算凌乱,妆也没有花掉。

  面对被牢牢锁住的大门,一向意气风发的高扬也有些束手无策。

  掏出衣兜里的手机,他正打算打电话叫人来“开门”,可拨号的间隙瞥见方从缘微微别过的脸庞时,他又施施然的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我们翻墙出去吧。”解开衬衫上方的两颗纽扣,挽起衣袖子,他有些跃跃欲试,跃跃欲试于逗弄眼前害羞的女孩子。

  方从缘抬头望着他,小鹿般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是难以置信的惊讶。瞧见他脸上戏谑的笑容,她似乎很是难为情,飞快的低下了头,葱白的手指不安的搅弄着衣摆,像是受惊的幼兽。

  最后高扬还是妥协了,在她低垂的脸颊变得越发通红时,叫了人来暴力开门。

  银灰色的跑车在深夜无人的道路上嚣张的飞驰,透过车前的后视镜隐约能瞧见后面的美景。

  她正出神的望着车外,娥眉细而长,琼鼻挺而翘,霓虹灯光若有若无的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影影绰绰间,她精致非凡的面容像是变成了一种透明的幻象。

  跑车驶过了一个漆黑的街口,她的美丽却并没有随着光斑的消逝而黯淡,高扬不自觉的看入了神。

  方从缘别着头扭得脖子都快疼了,她觉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又将头微微转正。哎,侧脸比正脸更好看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悲催……

  眼角余光瞥见她的目光从车外挪开,高扬迅速移开视线,专注的开车。

  寂静的轿厢中,一股朦胧暗流在悄然涌动。但这样旖旎的氛围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所打破。

  高扬放缓了行驶的速度,接通了车座旁的电话。霎时间,喧嚣的音乐声、嘈杂的说话声透过听筒快速的穿了过来。

  高扬被这突然的动静震了一下,忙将耳边的手机放远了一些,沉声道,“吴承志,你让他们把音乐关了。”

  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半分钟后,音乐声听了。

  “扬子,你快来海宴,你家老四在这儿发酒疯。”话语的间隔中隐约能听到“砰砰”的杂乱声响。

  “找我干嘛?让宋家那丫头过去伺候!”

  “快别提了,宋新瑶在这儿撒泼呢!”吴承志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无奈,宋新瑶勉强算是他的小姨子,遇上这么个事儿,他两头都不能帮,里外不是人。

  “哪个房?”高扬不耐的问出口,这都他么是些什么烂事儿?!

  “a013,你快来啊,我可是扛不住了。”

  挂断电话,高扬单手揉了揉太阳穴,长呼了一口气,“从缘,待会儿我先送你回琼大,你今晚去住酒店。”

  他本来是想送她去自己那儿的,倒不是想趁火打劫,实在是这丫头太单纯,他有些不放心。

  “回去就好好休息,别担心,你那事儿我会帮你处理。”别的地儿不敢说,至少在琼海市还没有他办不下来的事。

  “嗯。”方从缘几不可闻的应了声,脑袋一直埋得低低的,从上了车后就没再正经的看过他一眼。

  跑车沿着环城高速开了没多久,就到了琼大的西大门。

  高扬甩上车门,带着方从缘去了校门附近一家看上去最为高端的酒店开了房,再瞧见她上了楼后方才又驱车离去。

  一路飞驰。因着这一遭,高扬原本困倦的睡意大部分都消散了,倒是比白日里更加清醒。

  赶到海宴长天时,他还没走进包房,就清晰的听见了里面尖利的叫喊声还有隐约的闷吼声,皱眉,高扬抬步走了进去。

  明亮刺眼的水晶灯映照下,装潢精美的包厢里不复往日的奢华,现下一片凌乱。

  浅灰色的瓷砖上滚满了酒瓶子,吧台上还有一些污秽的水渍,高显玉瘫软在欧式布艺沙发上,宋新瑶站在吧台边一脸忿忿之色,吴承志则是一脸黑线的朝着门外边不住张望。

  瞧见高扬来了,宋新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忙的跑了过来。等近前了,她才梗着嗓子抽泣着说道,“二哥,高显玉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的声音不像是埋怨倒像是吼叫,高扬听得很烦躁,他耐着性子哄了宋新瑶几句,总算是让她不再骂骂咧咧了。

  这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对老四的心思他自然知道。

  原想着两家门当户对,老四又是个闷罐子,刚好和她的活泼凑一对,他这才多事的当了一把红娘,结果这两人倒好,不说记他的情,反而凑一堆后一天到晚的没少给他折腾点事出来。

  高扬很是费了一番唇舌才打发走了不情不愿的宋新瑶,撸了撸衣袖子,高扬踢开地上凌乱的瓶瓶罐罐,直端端的朝着烂醉如泥的高显玉走去。

  “怎么回事儿?”

  高显玉眯着眼瘫在沙发上,半天没吱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高扬只好把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几个年轻人身上。

  这几个年轻人面上都有些哂哂,高扬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练就出来的凌厉也不是白搭的,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人也给他们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静默了半分钟,一个和高显玉走的最近的人开口了,“今早项目结题了,我们师兄弟几个就商量着出来庆祝庆祝,显玉提议说晚上来这儿……结果大家高兴下就喝多了点儿,然后宋师妹就来了。”

  后面发生的事儿这人识趣的没说,只心里却有些嫉恨,高显玉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宋师妹论家世论长相哪一样不是一流,他还挑三拣四。

  打发走了那几个年轻人,高扬有些头疼的看着瘫软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高显玉,扯过桌子上一大桶已经半数化为水的冰块就朝着高显玉的脑门子浇去,“清醒了没?”

  被这些冰水一淋,高显玉瞬间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的总算是挣开了眼,“二哥?”

  “你他妈的搞些什么幺蛾子?!”

  高显玉垂首,没吭声。

  “扬子,那我先走了?”眼见气氛越来越凝重,吴承志觉得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

  高扬飞了一记眼刀,吴承志立马就萎了,乖乖的在原地候着,早知道他今晚就不出来浪了.......

  沉默,高显玉拿过桌上残余的半瓶洋酒想继续喝,高扬挥手就将那酒瓶打倒了,“喝醉了顶个屁用。”

  “二哥,我喜欢上了一女的。”高显玉的话语像是呢喃。

  “喜欢就去睡呗。”吴承志贱兮兮的开口。

  高扬没吱声,以示赞同。

  高显玉定定的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两人,冷着脸道,“可我想睡她一辈子。”

  黝黑的眼眸深邃如海,高显玉终于决定不再遮掩他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前几天他还可以用大量琐事来麻痹头脑,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知道他没办法再逃避下去了。

  “包了她不就成了。”吴承志嗤笑出声,他娇妻在房,美妾在外,两头潇洒,俱不耽搁。

  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

  “只要再过个几年你别嫌弃她人老珠黄。”吴承志又贱兮兮的补了一刀。

  “你现在觉得你想睡她一辈子那是因为你还没睡到手,”高扬轻描淡写的开口,“等你真正泡上手很快就腻了。”

  撑手,高显玉烦躁的坐正了瘫软的身子,静默了片刻,才闷闷的开口,“我不是你,我不会腻……”

  “不是吧?!你难不成还想和她结婚?”高扬越听他这意思越觉得不对劲,终于敏感的捕捉到了高显玉话中的未尽之意。

  “老四,你可别忘了,爷爷已经钦点你和宋家那丫头结婚。”这话高扬说的有几分心虚,本来这苦差事按理是得轮到他头上的,多亏他有心计有手段。

  高显玉惨淡一笑,以前没遇上对的人,觉得和谁结婚都无所谓。可那天和宋新瑶回家吃饭,他突然发现自己腻透了那种无趣的生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你们家这一辈的,不就指着你和琦哥去官场上打拼吗,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吴承志幸灾乐祸的火上浇油,想当初他的单身趴这几人多嘚瑟啊,现在他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

  “听吴哥一句劝,女人,玩玩就好,千万别当真。”

  高显玉没有搭腔,也不知道听进去他的话没。

  “老四,你清醒点。”高扬斟酌着开口“劝慰”,“你和宋新瑶已经定下来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面上说的冠冕堂皇,高扬却琢磨着自己得想法子添点柴烧把火,免得把这火燃到自个儿身上去了。

  “嘭”的一声,高显玉一拳砸在了身旁的鎏金瓷砖上,他使了很大的力,手上立时就见了红。

  他只觉得手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高扬,眼中已是血丝密布,“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低沉,就像是野兽的垂死嘶鸣。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吴承志替高扬搭了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方从缘兴高采烈的给潘霜拨了一通报安电话后便心满意足的洗漱睡觉,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你昨天没事吧?”拎着早餐刚踏进寝室,就见蒋优正打游戏,她瞥了方从缘一眼客套的问了一句。

  “没事了。”

  视线略略扫过潘霜的床铺,上面一团拱起,见她还在酣睡,方从缘心下稍定,轻轻地将早餐放在潘霜的桌上,便开始四年不缀的学习。

  在晴空艳阳的映照下,琼大高矮渐次的校舍显得越发低矮,背阴的宿舍和向阳的教学楼远远地堆叠成了一团。背阴和向阳不间断地切换着,整个校园在午后暖阳下都是静悄悄的,却呈现出一派苍凉凄迷的景象。

  临近傍晚,方从缘收到了高扬的来电,他用轻描淡写的语调轻松说道已经解决了她的难题,仿佛这只是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不是吗?于高扬而言,这不过就是闲暇时打通电话的功夫。

  “高扬哥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真的很谢谢你。”手持电话,方从缘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已谢了许久的桐花,记忆中那云雪堆叠的场景如今只剩下枯枝败叶。

  以往她喜欢朝阳,万丈光芒破云而出的那一刹那,她仿佛能摄取到日出的力量。但现在她更欣赏午夜,她能从暗夜中聆听到惊蛰的流动,浑身便充溢着奔驰的野性和征服的欲望。

  “没什么,小事一桩。”兆华集团每年现金流进出不计其数,是燕行琼海分行最大的客户之一,区区一个小行长高扬自是不放在眼里。

  “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请我吃个饭。”

  话刚出口,高扬便意识到不对劲,方从缘家贫如洗,哪能请他吃得起饭。

  却不料,听筒那边传出了她欣然的应许声,“好啊,只要你别嫌弃。”

  “不过,吃饭当然不够答谢你,干脆我请你出去玩吧?”方从缘试探着开口,她能体察到高扬是个大忙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恩,那就明天下午。”其实下午他本来有个小会议,不过改成晚上也不无不可。

  挂断电话,方从缘点开了学校的官网,果不其然,推免名单上她的名字现下正高悬榜顶,附录里还备了一份声明,美其名曰学校对针对她的举报已经查实,实属造谣。

  方从缘心下暗嘲,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得知方从缘重获名额,潘霜喜形于色,忙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大袋瓜子回来庆祝。三人难得的其乐融融。

  庆祝完已经是华灯初上,因为保研的事,方从缘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看过书了,当下就打开台灯重拾学业。

  “缘缘,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潘霜扶额叹气,“这都大四了,再说你的保研名额也定下来了,你还这么努力学习,太可怕了。”

  方从缘没有搭腔,扭头看了眼潘霜,回以温柔一笑。

  蒋优一局战罢,也放下手里的鼠标,难得点头附和道,“感觉你每天都好忙,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她是本届经济系的万年老二,一早就定下了推免资格,名单一公布,就开始了夜夜游戏日日赖床的节奏。

  不忙着求生,难道还闲着等死?

  “哪有,我反正也无事可做,正好学习嘛。”方从缘柔声开口,拿过桌上的经济学人继续钻研。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就瞧见往日一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的潘霜正安分的坐在桌子边化妆。

  “霜霜,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方从缘打了个哈欠,踱步去洗漱台洗漱。

  潘霜正在画眉毛,随手勾勒几笔后就猫步走到方从缘身边,伸出右手探头附在方从缘耳边细声说道,“我不是之前借了你钱吗?我妈这个月生活费打得少,所以我决定出去兼职好还你钱。”

  “没事,反正我也不急着用。”方从缘瞥了眼潘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笑眯眯地客套道。

  潘霜一走,方从缘熟练地开始化妆打扮。

  一开始邀约高扬她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天气晴明,便去春花江边骑自行车游玩,若是阴雨不断,就改为逛逛美术馆之流。既不费钱也不落俗套。

  好在天公作美,今日云消雨霁,彩彻区明,是少见的好天气。

  拎着上次买的廉价保温桶,方从缘绕道到后门,难得奢侈一把的买了一份小葱鱼头汤,再去旁边的寿司店里打包了三个饭团放在保温桶的上层,施施然的去了新华书店等候高扬。

  还没近前,方从缘远远的就瞧见了一辆暗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街对面,方从缘直觉那辆车里坐的是高扬,忙又低头整理了一番着装,才迈着碎步慢悠悠的朝着书店门口走去。

  玛莎拉蒂在她的身旁适时停了下来,高扬推开了车门。

  方从缘诧异的调侃,“高扬哥哥,你家里难道是卖车的?”俏皮的话语,并不显得谄媚。

  “哈哈哈——”高扬笑看着方从缘傻乎乎的系好安全带,过了片刻,才慢条斯理的说,“你还真说对了。”

  兆华集团原身是高端轿车的代工厂,后来才自己生产研发,但现在集团下仍旧有副线在做代工业务。

  方从缘表情一滞,眨巴着大眼愣了会才想起将手里的保温壶递了过去,“喏,请你吃的饭。”

  “我自己做的,你答应了我不嫌弃的。”露齿一笑,方从缘有些奸计得逞的得意感。

  高扬失笑,看着副驾驶上的女孩眉飞色舞的模样,假意叹了一口。抬眸一望,前面正好有个星巴克,高扬脚下一踩,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店门外。

  高扬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眼角余光留意到方从缘那傻妞也在解安全带,忙出声道,“先别下车。”

  他绕道到靠近人行道的一侧,打开了吸引人眼球的车门,薄唇微勾,“从缘,下车吧。”

  十足的绅士举动,意外的浪漫。

  方从缘愣愣的看着他,面上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欢欣雀跃。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个璀璨的笑颜,她微微躬身走出了轿厢,面颊上已悄然飞上嫣红。(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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