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秦宫夜_在聊斋同人文里当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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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秦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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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宫的夜冷而深。

  上夜的宫人们将廊上照明的灯一一熄灭,给园中的花鸟浇随后一次水、喂最后一次粮食便开始提着灯笼四处巡逻。

  扶苏因自幼丧母便被始皇帝接到自己宫里养着,他这处院子里的灯熄了,遥遥望去始皇帝园中的灯还亮着。

  扶苏沐浴完,散发坐在床边看着那头,叹了口气“也不知父皇今夜又要忙到什么时辰。”

  今日是十五,空中一轮皓月携着漫天星斗映在窗台,观之壮观而瑰丽。

  屋中的灯已经熄得只剩两盏了,昏暗的烛光照着这个偌大的寝殿,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得幔帐纷飞。

  阮陶端着一盏小灯,看着坐在窗边的扶苏,墨法玉颜,小小的年纪已然是倾城之姿。

  “小陶子。”扶苏冲着他招了招手,人比月皎。

  “公子还不睡吗”阮陶端着灯过去,坐在了扶苏对面,“起风了,回头着了凉又得要吃的了。”

  “你将本公子当小娃娃哄呢”扶苏笑道。

  “公子现在本就是小娃娃。”

  阮陶上前要将窗户给扶苏关上,但保内扶苏阻止了。

  “你就这么坐着,陪本公子说说话。”扶苏拉着阮陶说道,“今夜月色正好,我们这么坐着说说话、赏赏月不好吗”

  好端端的赏什么月月亮不天天都在天上挂着,抬头就是

  自己说什么每月十五都会看见宫中的鬼怪,说害怕非要拉着自己一块而睡,怎么现在又不怕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的心思可真是不好猜。

  阮陶在心中暗自腹诽,但面上他依旧挂着笑脸,没有丝毫异样。

  “你又在心里编排我。”扶苏看着他说道。

  阮陶心里一个咯噔,这小公子还会读心术不成还是他的表情过于坦率次次都让他看出来

  “小的怎么会编排公子呢公子误会了。”阮陶笑盈盈的说道。

  “你最擅长的就是这张嘴讨巧。”说着,扶苏伸手捏了捏阮陶的脸。

  阮陶想躲,但是躲不过去,只得任由对方拿捏。

  他发现这个年纪的小公子不仅没有长大后那般淡然矜贵,还十分喜欢对人动手动脚的。

  扶苏一只手捏还不过瘾,另一只手页朝着阮陶脸上招呼。

  阮陶别捏得腮帮子疼,连忙拍了拍扶苏的手说道“公子扯不得了再扯就要被扯坏了。”

  扶苏笑着松开手“放心,扯不坏你。”

  之后,两人对坐在窗边看着天边似玉盘般的皓月,说实在的这么大的月亮确实页不多见。

  所以,长公子才会对今夜的月色格外记忆犹新,连带着这一魂二魄页对此记忆深刻。

  “我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月亮的时候,那时候你还不在”扶苏趴在窗边喃喃道,“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够有人陪我一起看月亮就好了。”

  “那时公子身边没有伴读、近侍吗”阮陶问道。

  “孔明不能进宫。”扶苏说道,“至于近侍,他们都怕我,不像你能和我好好说话。”

  所以,长公子在这个年纪就认识孔明了吗那这两人还算是青梅竹马

  长公子身边的太监、宫娥他这几日差不多也都有熟识了。

  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多说一句话也不肯,就连走路步子的大小都要求一至,恨不得拿尺子来量。、

  平日里一闷棍打不出一个屁来

  每日说的话就三句“是。”、“公子不可。”、“公子赵公公吩咐”

  木讷的像一群纸人

  起初阮陶还以为是因为在“蛊”中,所以这群人奇怪了些也很正常,乃是长公子的记忆有所偏差。

  后来他发现,其他与扶苏不相干的宫人都挺正常,就这群人像纸人似的。

  想想这么一个小孩儿,在这深宫里,日日被这样一群人围在一起,每日除了读书练剑,就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了。

  母亲没了,父亲这都半个月了没见他来看过扶苏一眼,想想实在是可怜。

  阮陶突然想到,子贡说过始皇帝有三十多个儿女,也就是说扶苏有三十多个兄弟姐妹,怎么就没见他们一起玩呢

  于是阮陶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说你成日里闷在这个小院里,怎么不出去与其他公子公主一块儿玩啊”

  “他们不不同我一块玩儿。”扶苏摇了摇头。

  “为何”阮陶不解。

  纵然皇族兄弟比不得寻常百姓家,但是这个年纪也不该有什么过多的隔阂才是,就算是有也是小孩子间的一些不愉快,也不影响一起玩闹。

  “他们的娘娘不允许他们和我玩儿,他们也都挺怕我的。”扶苏回答。

  “怕你为何你时常以兄长的身份凶他们”阮陶问道。

  扶苏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惹人怜爱“因为他们小时候我时常拿虫子吓唬他们。”

  阮陶“您为何要拿虫子吓唬他们”

  “因为好玩儿啊”扶苏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他们都是被我吓唬着长大的,所以害怕我,不和我玩儿。”

  看着扶苏脸上比月亮还皎洁的笑容,阮陶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吐槽。

  你这怎么能怪别人不和你玩儿我要是你兄弟我还得记你一辈子

  你爹平日里也不在乎你们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问题吗就这么看着你这位长兄欺负弟妹

  没想到这小公子内里还焉坏焉坏的

  “你又在心里说我坏话。”扶苏笃定道。

  阮陶也不反驳,只是嘿嘿一笑“没想到公子小时候还挺皮的。”

  “我现在已经十分听话了。”一阵风吹来,扶苏拢了拢衣领,又探过身去替阮陶整了整,“想当年我三四岁左右,那叫一个难缠。扯了我母亲的珍珠项链去打鸟玩儿,气得她直哭”

  一提到楚姬,扶苏的眼神瞬间暗下去了。

  “那时候,我她和我父亲年纪都不大,两国联姻,两人其实并不亲近。”扶苏声音似月下清泉。

  阮陶静静的听着,他记得历史上并未有过始皇帝发妻的记录,也未有过对公子扶苏母亲的记载,甚至于这两者究竟是否是同一人也不得而知。

  “但是,有了我之后他们会时常就我的问题说说话了,比如我将我母亲的珍珠项链扯断拿着珍珠打鸟玩这件事。”扶苏回忆道。

  随后,他转头问阮陶道“小陶子,你爹娘揍过你吗”

  “我从小挨揍挨到大的”阮陶语气颇为自豪。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应该是长公子身边的近侍小陶子,乃是在一岁时被一个老太监领进宫的,从来不曾见过自己的爹娘。

  扶苏像是也没注意到似的,继续说道“那也是我第一次挨揍。”

  “那条项链是我母亲的嫁妆,出自楚国最好的工匠之手,她出嫁第二年那位老匠人便离世了,所以想重新做都不行。”

  “她一直很想家,抱着我的时候时常同我念叨楚国如何如何,但是我那时太小了不懂事,所以尽惹她伤心。”

  “她当时哭了,哭得很伤心,要揍我,后来被我父皇拦住了。”

  “然后呢”阮陶听得入神,看来懂事的小孩子也不是一开始都这么懂事的。

  “然后然后我父皇发现我打死的那只鸟是他最喜欢的那一只,平日里掉根毛他都心疼的要死,结果被我给打死了。

  “于是他便和我母亲一块揍了我一顿”

  扶苏脸上的笑容不变“我觉得,那一瞬间是他们两口子感情最好的时候。”

  阮陶“”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感觉长公子被没始皇帝掐死,始皇帝实在是一位慈父。

  除了一句“小混蛋”,阮陶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如今又是内侍,不能在扶苏面前骂脏话,于是乎决定和对方一起微笑。

  “那时候我挨打只觉得委屈和疼。”扶苏说道,“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说着,他默默低下头去,嘴角的笑容有些颤抖。

  见状,阮陶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说着说着,还难过起来了”

  “小陶子。”扶苏抬起头,一双眼睛被映得湿漉漉的,“你说他们是不是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我母亲其实一点也不想生下我。她恨我父亲灭了楚国,她恨着大秦,自然也恨着我。”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逼着我喝下那碗药。”

  “别这么想。”阮陶安慰道,“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干吗”

  “宫里的娘娘都说我是罪妇之子,或许我就不该出生。”

  “你就当她们是在放屁。”阮陶说道,“你知道她们没读过什么书,没有什么文化。她们是在嫉妒你母亲,你母亲去世了,陛下如今成了皇帝却不肯填中宫之位,她们心里恨自己得不到那个位置,所以将矛头转向你。”

  “但是,你看你父亲对你也很好啊。他只是日理万机,陪你的时间不多。”阮陶安慰道。

  随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至少你还有个爹,我爹娘都不在,你看我也没有妄自菲薄。”

  “小陶子。”扶苏看着面前的阮陶,“有时候我恨好奇,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奶奶带大的。”阮陶不在意的说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便去世了,从此我的生日便是她的忌日。我父亲他后来结婚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每个月定时给我奶奶打钱,我便是由奶奶和师父带大的。”

  反正如今的小公子不过是一缕魂罢了,出了这个“蛊”他也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说出来也无妨。

  “你非要说什么该不该出生的话,那我才是不该出生,我一出生便害死了自己的母亲。”阮陶看着天边的一轮皓月说道。

  扶苏伸手默默的握住了阮陶的手,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挑起这个话题。

  “但是你看,我现在还是健健康康的坐在你面前”阮陶轻轻抚上了扶苏的脸颊,“不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会按时长大,长成所有人都喜欢的样子。”

  “你也喜欢吗”扶苏突然问道。

  “嗯”阮陶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也会喜欢我长大后的样子吗”扶苏定定的看着阮陶。

  “喜欢啊”阮陶笑道,“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喜欢了,我从来没见过公子这么好看的人。”

  扶苏嘴角的笑容淡了,他轻轻抚开阮陶的手“原来只是喜欢长得好看,小陶子你真肤浅。”

  “是吗可公子你不是比谁都更喜欢好看的东西吗”阮陶挑眉。

  这段时日,他算是将小公子所有不为人知的癖好都摸透了。

  喜欢长得好看、明艳的事物,不论是摆件、衣裳,又或是人。

  看着扶苏身边的宫娥一个个都化着一样的妆容,杏眼桃腮,就是为了讨一个长公子的喜欢。

  但是顾忌着长公子的身份,他总是会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藏得起来,不给人看。

  阮陶问过他为什么不穿自己喜欢的衣裳,小小年纪穿得暮气沉沉的,小公子十分老成的回答,说是怕人说他轻浮。

  说身为长公子,自然该给下面的弟妹、给万民做一个表率。

  他拿虫子吓唬他弟妹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如何做的表率,现在怎么反而想起做要做表率了

  “好看的东西我喜欢的很多,但是好看的人这么多年就你一个。”扶苏回答。

  “公子长大后会喜欢上别人的。”阮陶只是笑。

  他想到了这人在即将与鬼娘子拜堂时说出的那句话,所以小孩子话当不得真。

  这话,若是在灯会上这人同自己说的,那该多好。

  看着面前这张尚且稚嫩的脸,阮陶想起了他长大后的模样。

  想起来灯会上,这人提着自己送的兔子灯笑得比月还璀璨,心里挺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两辈子喜欢了这么一个人,谁料对方心里已经有人了。

  原本不过是一场“见色起意”,他也拿得起放得下。

  这下倒好,在“蛊”中这么一闹,他快要放不下了。

  若是自己当真是这个年纪遇见他就好了,保不准他俩还真能有点儿什么。

  就在阮陶看着月色下的扶苏独自怅然之时,扶苏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小陶子,她们来了。”

  阮陶连忙回过神。

  阴云蔽月,园中花草被夜露打得低垂着头起雾了。

  阮陶向园中看去,一切都被白色的雾笼罩在其中,风吹得哀怨像是人在哭。

  “小陶子,我害怕”扶苏开口道。

  阮陶连忙走到对方身边,将对方一把搂进怀里“别怕,公子别怕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扶苏将头埋在阮陶的怀里,手里抓着对方顺滑似绸缎的头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轻声应了一声。

  阮陶只当这人是吓懵了,于是也不做他想。

  他警惕的观察着园中的一切,白天花团锦簇的园子此时在雾中看起来格外阴森。

  花、草、回廊、亭子,都被笼罩在雾中,白茫茫的一片。

  “滴答”

  一缕腥臭潮湿的味道在鼻尖蔓延。

  “滴答滴答”

  阮陶看着滴在自己面前窗台上的水,淡黄色的液体夹杂微微有些粘稠,细看里头还夹杂这红色的血丝。

  “小陶子,我们关窗吧”小公子的声音有些发颤。

  “滴答”又是一滴。

  阮陶猛地一抬头白茫茫的一片雾中,一名衣衫褴褛、皮肤青紫腐败的红衣女子正像一只蜘蛛一般趴在他们头顶的墙上。

  她的四肢像是被打断后接上的,手腕与脚腕明显接反了,整个腹部都是空的,形成了一个布满了蛆虫和腐肉的洞,窗台上的水便是自她腹部

  她的头上盖着一块红布,红布将她的脸盖得严严实实的,像是深深的嵌在了她的脸上,勾勒出了她的五官。

  虽说看不清对方现在的表情,但是阮陶知道对方现在那被红布勾勒出来的属于眼睛的两个窟窿,正死死的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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