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蛊障_在聊斋同人文里当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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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蛊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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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里一片静默,谁也没再吭声。

  面前的笼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言而喻,笼子上的血迹、指甲、肉沫,仿佛有音有画他们仿佛能够听到来自水下的声嘶力竭的哀嚎与死命的挣扎,仿佛能够看道岸上围观的窃窃私语的亲人,以及口中念着莫名其妙的咒语的阴婆。

  最后,一切都化作了腐烂的尸泥,尸泥滋养水中的浮游,归于天地。

  阮陶这时才发现,这座祠堂是在一处极其狭小的院子里,转头朝门外望去,那院子上的天空好像一口井,压抑得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连雀鸟都不屑于飞过。

  这时,杜子美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他上前一步向那笼子伸出了手。

  “子美”阮陶出生阻止道。

  但杜子美并没有停下,他从笼子底下扯出了一小块布料。

  “这是什么”阮陶与王莽围了上去。

  杜子美细细看了看那布料,说道“是扬州的缎子,上郡这种地方寻常农户家是用不起的。”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阮陶说道“我们方才看见的,说是姑娘舅妈的妇人穿的是布裙。”

  阮陶点了点头,回想方才那个无脸妇人的穿着打扮,虽说打扮得也算得上是明艳娇俏,但是身上穿的是布裙,头上戴着的是木簪。

  阮陶道“你的意思是”

  “说明,至少姑娘他舅舅家中,不过是一户殷实的农家而已,是断断用不起这种料子的。”杜子美起身道,“这座祠堂应当与姑娘舅舅家没有关系,换而言之与姑娘家关系也不大。”

  “那为何不能是姑娘的母亲高嫁呢”阮陶不解,“蛊”中的一切都是亡灵记忆深处最恐惧、怨念最深的东西。

  祠堂乃是一户人家的根基,若是这祠堂与姑娘一家无关,那姑娘一直怨着这地方作甚

  他们也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

  “两户人家联姻,讲究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二人是不能结为夫妻的。”杜子美看着阮陶道,就像你爹娘,也是因此私奔去的蜀中。

  “那万一是偏房呢”王莽问道。

  “也不无可能,但是你们没听方才那个无脸妇人说吗那位姑娘是被她的丈夫亲手敲死的。若姑娘的母亲当真是这户人家的偏房,那姑娘就是这户人家的庶小姐,再如何不受重视也是家中的娇客。”杜子美向这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解释道。

  “妾只是半个主子,说得难听点儿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奴婢,但是家中的小姐则不同,再如何不得父亲喜爱,小姐永远都是小姐,都是家中的主人。”杜子美道,“所以,家中的主人是不可能被家中下人的亲戚处死的。”

  “所以,这地方不可能是那姑娘的家”阮陶问道。

  “不错。”杜子美道。

  “那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阮陶不解,“蛊”乃是姑娘生前的怨气所化,这处不是她家那她的怨气为何会在此久久不散

  没等众人想明白,便听见外头一声女人的尖叫“她回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凌乱不堪的脚步、关门声,瓷器摔碎在地上的破碎声。

  伴随着,外头混乱不堪的声音,天空骤然暗了下来,转眼像是又到了夜里。

  “娘”

  一个小姑娘的哭嚎声在院中响起,她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应当是混乱之中迷了路与母亲走散了。

  姑娘的哭喊声与步伐越来越近,下一秒阮陶三人便看见一个抱着老虎布偶,穿着大红小布袄的姑娘走进了哭哭啼啼的爬过了祠堂的门槛。

  在爬过门槛时,她猛地扑在地上摔了一跤。

  见状,王莽连忙伸手要去扶,但手却直接穿过了那姑娘的身体。

  而那姑娘也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们三人似的,抱着怀里的老虎布偶茫然的扫视了整个祠堂。

  “这是回事”王莽收回手,转头问阮陶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便是蛊。”阮陶回答。

  “难道这个小女孩儿是那个姑娘”杜子美问道。

  “有可能,但是也不一定。”阮陶回答。

  “啪啦”

  外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碎了,小姑娘被吓得一哆嗦。

  她慌忙的扒开了放在蒲团上的猪笼,躲到了供桌底下,期间还十分聪明的将猪笼拉倒供桌前面挡住自己的身形。

  哒。

  一那根断在猪笼上的半截手指掉在了蒲团上,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突然一阵阴风突然刮了起来,吹得祠堂中的蜡烛明明灭灭。

  小姑娘躲在供桌下,紧闭着眼睛,咬着怀里的布偶,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风“呼呼”的刮着,隐隐带着女人的啜泣。

  片刻后,一个散着头发、衣裙破破烂烂的女子垫着脚摇摇摆摆的走进了祠堂。

  她的头发散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从额间露出的小半块肌肤上可以看到白森森的头骨,她走过的路都留下长长的湿湿痕迹,像是刚从水中爬出来似的。

  “她不是活人吧”王莽朝着阮陶的身后躲了躲。

  杜子美看了看手中的布料“这是她的衣服。”

  “她是在水中被淹死了回来报仇的吗”王莽怯生生的问道。

  “不。”杜子美反驳,“我记得季珍兄之前说过,在水中淹死之人须得拉了替身下水方可脱身,否则是上不了岸的。”

  阮陶拍了拍杜子美的肩“知识点记得不错。”

  “那她为何一身湿漉漉的”王莽看着摇摇摆摆走路走向供桌的女子,说道,“难道是被人”

  “被人敲死了扔下去的。”杜子美将手中的布料递了过去,“上面沾了土,我方才细细看了一下,不是河泥也不是河沙,就是田间的土。”

  “咱们现在不应该找什么什么东西,然后回那棵树下吗”王莽有些急,“季珍兄,你方才说是咱们只有三天时间,这里的时间是怎么算的这么一亮一暗的算是一天吗”

  “算”阮陶也有些着急。

  他也是第一次进到“蛊”中,以为书上所言的三日乃是正常的时间流逝,一亮一黑算是一日。

  却不料,这天居然是想亮就亮想黑就黑

  他原本想着,“蛊”中一日,世间一刻,他们的时间还算是充裕,却不想这天想亮就亮,想暗就暗,完全没有章法。

  如今算起一日已经过去了,他们还什么头绪都没有。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那个散着头发的女人已经发现了供桌下的小姑娘。

  “幼菱”那女人沙哑的声音像是被河中的河沙磨过似的。

  小姑娘颤抖闭着眼,哭得颤抖不敢睁眼,嘴里只一味的哭着“四、四姑娘四姑娘”

  阮陶原以为那姑娘会丧生厉鬼之口,又或者被厉鬼好一顿吓唬。

  谁料,那女人坐在蒲团上,将小姑娘从供桌下抱了出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幼菱,你为何会在这儿”

  “别怕,你怕我吗”

  这一幕让阮陶有些懵,随后又想到这是“蛊”,是从那姑娘的记忆的怨念中来,记忆往往会与现实有些偏差。

  就好似,现在这个女人冲着小姑娘拨开了挡在自己脸前的长发,那张脸平整、白净,依旧不见五官,与他们刚刚遇见的那个自称是姑娘舅母的女人一样。

  但是那小姑娘睁开眼看见这一幕却并没有被眼前的女人吓到,反而是欣喜的抱住对方“四姑娘”

  “咱们现在一共遇到了三个人,两个没有脸,就这个小姑娘是有脸的,这小姑娘多半就是那姑娘了。”杜子美说道。

  “不一定。”阮陶说道,“蛊中什么都有可能。”

  “早知道刚刚应该问那姑娘要一根她的头发的,现在我便能确认这小姑娘是不是她了。”

  说着,阮陶十分懊悔。

  也是事发突然,他只顾着扶苏,没有想太多,考虑得也不太周全。

  就在这时,王莽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问道“两根行吗”

  阮陶“”

  杜子美惊喜道“不是吧你不是那么怕那个姑娘吗怎么活该敢扯她的头发”

  “不是我扯的,是她将头伸到我面前时,偶然掉落的。”王莽说道,“我想着鬼身上任何东西保不准都能成为最后降服她的道具,所以我便偷偷的藏了起来。”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这是她儿子手镯上的铃铛,你看需不需要”

  阮陶一把将王莽搂住,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巨君兄不愧是在朝中当大官的果然是细节决定成败”

  王莽被拍得咳嗽了好几声,连忙挣脱阮陶的禁锢道“行了行了,你快找吧长公子还在等我们呢”

  阮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符,裹着头发丝用手中的狐火将其点燃,一缕青烟直直的向供桌前的小姑娘飘去,在小姑娘的头上盘旋,像是一朵小小的云。

  “我就说三个人就这么一个有脸的,一定就是她”杜子美说道。

  “那咱们要从她身上拿什么东西簪花香袋手帕”王莽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抢人家小姑娘的东西。

  随后他突然想到“我们碰不到她呀如何拿她的东西”

  “人我们不一定碰得到,但是东西一定可以。”阮陶说道。

  随后,三人便朝着坐在蒲团上、猪笼旁的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走去。

  这时,又起风了,一朵一朵的大红色的不知名的花被风卷到屋中。

  那女子抱着小姑娘,声音也突然像唱戏一般吊了起来“我不害人、也不怨谁,我只是担心你,所以回来看看”

  风越来越大,却像是从屋里往外吹似的

  花也越来越多。

  一朵一朵大红色的花,说不出名字,像牡丹又像是芍药,铺天盖地的朝着他们卷过来。

  “季珍兄”王莽喊道,“撑不住了”

  “蛊中世界就是这般变化莫测坚持住”阮陶说道。

  他话刚说完,就见一朵脸盆大的话直冲他面门而来2

  下一秒,他的视线被一片大红遮住,怎么甩也甩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能够动弹了。

  阮陶连忙将盖在脸上的花取下“子美巨君你们没”

  阮陶话还没说完,便因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懵。

  他现在已经不在那祠堂之中了,而是身处一处华丽的宅子。

  此时,他正跪坐在锦绣地摊上,面前是一汪温泉,四周是被水雾染湿的轻纱,所谓仙界不过如此。

  此时,一个看身形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水中沐浴。

  阮陶直接傻眼,这姑娘够野啊居然还小郎君一块儿洗过澡

  难道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这个时候有的那接下来他们会发生些什么自己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莽呢杜子美呢

  他们去了何处

  思及此处,阮陶连忙从地上起来,准备藏到一处纱幔之后,找到杜子美与王莽与之会和,再慢慢观察情况。

  阮陶看向从重重幔帐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心里琢磨着这小郎君怎么大白天洗澡

  想着他转身转身正要离开,脚刚迈出去身后的人开口了

  “你不伺候我穿衣吗小陶子。”

  阮陶瞬间愣住了。

  只听身后哗啦一声水响,阮陶闻声回头,待看清面前人的脸时,阮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纵然那张脸此时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这具身体也尚未长到八尺一寸有余的高度,但是阮陶依旧认出了面前的人长公子扶苏

  阮陶心里直骂娘

  这“蛊”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与书中说得不同

  他们不应该是先穿过那姑娘的“怨念”,才能来到长公子的执念之中吗

  他怎么直接就到扶苏面前了

  杜子美和王莽又再何处他们怎么走散了

  少年的身体在阳光下散发着玉色的光泽,袅袅水气之中显得好似九天上谪仙人贪恋这一汪温泉,下了凡尘来。

  扶苏看着面前长着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人,有些不解的歪了歪头笑道“你愣着做什么小陶子”

  小、小陶子

  阮陶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宫中的式样,至于符篆、拂尘、铜钱、蜜蜡珠子、纸人这些东西更是不知去了何处。

  完了

  阮陶心里一凉,他被“蛊”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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