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空寒星点点,今夜天气好着，半点冷风也没有。
梁潇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霍成泽,暴戾、阴狠。
可是同时,也让她充满安全感。
他就像寒夜中唯一的一座灯塔，照亮漆黑的夜。
是方圆百里独一无二的光源。
那司机被霍成泽一把拎起来扔在地上，动静之大，让听着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心下一颤。梁潇紧咬着下唇,又怕，又不知所措。
正浑身颤抖地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时候,倏然听到一声闷响，身边的车门被霍成泽从外面拉开。
然后她便听见他的声音。
很沉。
像是怒火中烧之时，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
“还不下来？”
梁潇闻声，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他,对上他含着怒意的双眸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开始决堤。
好奇怪啊,刚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的时候没哭，现在看到他反而想哭了。
而且是很想哭很想哭,根本止不住的那一种。
霍成泽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好像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责备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他就这样，冷着脸,突然半个身子探进车里,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公寓的方向走。
此时此刻,这样抱着她,能感受到她身上情不自禁的轻颤。
刚刚，她一定很害怕吧。
看着霍成泽正往公寓里走，梁潇用自己的仅存的一丝理智试图阻止。
她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抽抽搭搭说：
“我今天不想一个人住……你带我回你那儿好不好？”
抱着她的男人未发一言。
只是转过身，往他停在一边的车旁走去。
从这里到希尔特大酒店的一路上，霍成泽都一言未发，只是沉着脸开着车。
梁潇坐在副驾驶上哭得抽抽搭搭，她是真的吓到了。
不仅仅因为刚刚那个猥琐的司机，还因为霍成泽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劫后余生，又茫然无措。
所以哭得愈发大声。
驾驶座上的男人目视前方，右手递过来一张纸。
梁潇小心翼翼地看他，颤着手接过纸，哭声却未停止。
刚刚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她原本建立好的一整个防御工事在霍成泽打开车门让她下车的那一刻，突然全线崩塌。
碎的连渣也不剩。
她可悲的发现，那一刻，她有多渴望他的拥抱、安慰、陪伴……
不管她掩藏的再怎么好，再怎么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她已经对霍成泽没有一丝一毫除了恨以外的感情。
在那一刻，都功亏一篑了。
尽管这并不能称为爱，甚至不能成为喜欢。
可是她对他还有期待，有幻想，有依赖。
她铸造的防御工事崩塌，现在，她就只是一个胆怯、孤单的小姑娘。
不惜把自己所有的脆弱表现出来，让人一览无余。
……
车子停在希尔特大酒店门外。
霍成泽拔下钥匙，见一旁的梁潇还没有动作，便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下车。”
梁潇跟在他身后，艰难地跟着他的步伐。
很快，他似乎发现她跟不上，便刻意放慢了步子。
可是，还是没跟她说话。
也没回头拉她。
一直到进了酒店套间。
霍成泽也始终没跟梁潇说话。
他像是看不见她似的，自顾自脱下身上的大衣、鞋子，扯开领带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是在生她的气。
不想理她。
梁潇突然想起了十七岁那年。
那时候她还没有和霍成泽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正处于不冷不淡的状态。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她的监护人。
那时她正是爱玩爱闹爱折腾的年纪，期末考完试和同学一起出去狂欢，喝酒吃饭，又去唱歌。
不出意外地喝多了。
竟然在ktv里睡到后半夜。
那次霍成泽加了班回到家里不见她的身影，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又开着车把江城的娱乐场所一家家找过去，折腾了一晚上，才终于找到她。
那次他就像现在这样，生气，假装看不见她。
这男人执拗得很，怎么哄也哄不好的。
霍成泽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不过片刻后，又站起来，径直走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响起来。与此同时，梁潇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好像过去很久很久，才终于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紧接着，便听见一声闷响。
像是在打墙壁。
过了一会儿，霍成泽终于穿了一身浅灰色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头发还半湿着，在滴水。
他走到床边，去那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看也没看梁潇一眼。
梁潇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在男人走开之前，拉住他的衣袖。
霍成泽似乎怔了怔，不过很快，就一下子挣开。
梁潇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倏然站起身，从背后一把抱住男人的腰。
一双手环抱着，使了不少力气，打定主意要让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男人并不舍得用力去掰开她的手，试了两回没挣开她，只是吸了口气，然后沉声道：
“放开。”
梁潇在他背后拼命摇头。也许在今天晚上之前，待在霍成泽身边的每一刻，她都能做到不带感情，可是现在这一刻，不太行。
举目皆是寒冰，只有他身上带着一点点暖。
让她怎么能忍住不去靠近。
也就只有今晚，她能将自己的脆弱不加保留地暴露在他面前。
“不放，我不要放。”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霍成泽你别不理我，你这样我好害怕……”
男人倏忽轻笑了一声：
“你还知道害怕呢？”
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梁潇知道，这就是开始松动的迹象。
她紧紧贴着他的背，越想越委屈，也哭得越难过。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
明明今天是她做错了事情。
或许，她是在为这些年受过的苦委屈，又或许，是在为前面的路感到迷茫。
总之，梁潇哭得抽抽搭搭，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别不理我啊……”
她说着，便放开手，抬手抹了一把泪，然后抬步绕到霍成泽面前，想要从正面去看他。
可是一抬眼，就对上那双红得骇人的眸子。
让她一时间没敢再说话。
然后便听见男人冷到极致的声音，在质问她：
“你预备怎么办？如果我不是恰好在楼下等你，梁潇，遇到那种情况，你预备怎么办？”
梁潇嗫嚅着答道：
“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男人怒极反笑，突然捏住她的下巴，
“死在你这儿就那么容易吗？你这条命，你能活到现在，多不容易你想过没有？”
他皱着眉瞪着她，一字一顿：
“这就是你说的独立，呵，你他妈不去做那些不安全的事情有那么难么？”
面对霍成泽这样的质问，梁潇一点儿旁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和着浓重的哭腔。
“你没有对不起我。”
男人声线低低，
“你是对不起自己，潇潇，不论如何，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梁潇闻言，一边点头，一边控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不再看他，只是垂着头，不停地抽噎着，难过得不得了。
面前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放软语气，温声安慰她：
“好了，别哭了。”
梁潇摇头，只自顾自地哭着，并未说话。
霍成泽这才伸出手，将面前的小姑娘抱进怀里，手一下下地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在安慰她。
这一刻，突然觉得。
这还是他的小公主啊。
还是没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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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潇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霍成泽,暴戾、阴狠。
可是同时,也让她充满安全感。
他就像寒夜中唯一的一座灯塔，照亮漆黑的夜。
是方圆百里独一无二的光源。
那司机被霍成泽一把拎起来扔在地上，动静之大，让听着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心下一颤。梁潇紧咬着下唇,又怕，又不知所措。
正浑身颤抖地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时候,倏然听到一声闷响，身边的车门被霍成泽从外面拉开。
然后她便听见他的声音。
很沉。
像是怒火中烧之时，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
“还不下来？”
梁潇闻声，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他,对上他含着怒意的双眸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开始决堤。
好奇怪啊,刚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的时候没哭，现在看到他反而想哭了。
而且是很想哭很想哭,根本止不住的那一种。
霍成泽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好像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责备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他就这样，冷着脸,突然半个身子探进车里,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公寓的方向走。
此时此刻,这样抱着她,能感受到她身上情不自禁的轻颤。
刚刚，她一定很害怕吧。
看着霍成泽正往公寓里走，梁潇用自己的仅存的一丝理智试图阻止。
她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抽抽搭搭说：
“我今天不想一个人住……你带我回你那儿好不好？”
抱着她的男人未发一言。
只是转过身，往他停在一边的车旁走去。
从这里到希尔特大酒店的一路上，霍成泽都一言未发，只是沉着脸开着车。
梁潇坐在副驾驶上哭得抽抽搭搭，她是真的吓到了。
不仅仅因为刚刚那个猥琐的司机，还因为霍成泽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劫后余生，又茫然无措。
所以哭得愈发大声。
驾驶座上的男人目视前方，右手递过来一张纸。
梁潇小心翼翼地看他，颤着手接过纸，哭声却未停止。
刚刚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她原本建立好的一整个防御工事在霍成泽打开车门让她下车的那一刻，突然全线崩塌。
碎的连渣也不剩。
她可悲的发现，那一刻，她有多渴望他的拥抱、安慰、陪伴……
不管她掩藏的再怎么好，再怎么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她已经对霍成泽没有一丝一毫除了恨以外的感情。
在那一刻，都功亏一篑了。
尽管这并不能称为爱，甚至不能成为喜欢。
可是她对他还有期待，有幻想，有依赖。
她铸造的防御工事崩塌，现在，她就只是一个胆怯、孤单的小姑娘。
不惜把自己所有的脆弱表现出来，让人一览无余。
……
车子停在希尔特大酒店门外。
霍成泽拔下钥匙，见一旁的梁潇还没有动作，便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下车。”
梁潇跟在他身后，艰难地跟着他的步伐。
很快，他似乎发现她跟不上，便刻意放慢了步子。
可是，还是没跟她说话。
也没回头拉她。
一直到进了酒店套间。
霍成泽也始终没跟梁潇说话。
他像是看不见她似的，自顾自脱下身上的大衣、鞋子，扯开领带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是在生她的气。
不想理她。
梁潇突然想起了十七岁那年。
那时候她还没有和霍成泽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正处于不冷不淡的状态。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她的监护人。
那时她正是爱玩爱闹爱折腾的年纪，期末考完试和同学一起出去狂欢，喝酒吃饭，又去唱歌。
不出意外地喝多了。
竟然在ktv里睡到后半夜。
那次霍成泽加了班回到家里不见她的身影，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又开着车把江城的娱乐场所一家家找过去，折腾了一晚上，才终于找到她。
那次他就像现在这样，生气，假装看不见她。
这男人执拗得很，怎么哄也哄不好的。
霍成泽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不过片刻后，又站起来，径直走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响起来。与此同时，梁潇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好像过去很久很久，才终于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紧接着，便听见一声闷响。
像是在打墙壁。
过了一会儿，霍成泽终于穿了一身浅灰色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头发还半湿着，在滴水。
他走到床边，去那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看也没看梁潇一眼。
梁潇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在男人走开之前，拉住他的衣袖。
霍成泽似乎怔了怔，不过很快，就一下子挣开。
梁潇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倏然站起身，从背后一把抱住男人的腰。
一双手环抱着，使了不少力气，打定主意要让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男人并不舍得用力去掰开她的手，试了两回没挣开她，只是吸了口气，然后沉声道：
“放开。”
梁潇在他背后拼命摇头。也许在今天晚上之前，待在霍成泽身边的每一刻，她都能做到不带感情，可是现在这一刻，不太行。
举目皆是寒冰，只有他身上带着一点点暖。
让她怎么能忍住不去靠近。
也就只有今晚，她能将自己的脆弱不加保留地暴露在他面前。
“不放，我不要放。”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霍成泽你别不理我，你这样我好害怕……”
男人倏忽轻笑了一声：
“你还知道害怕呢？”
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梁潇知道，这就是开始松动的迹象。
她紧紧贴着他的背，越想越委屈，也哭得越难过。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什么。
明明今天是她做错了事情。
或许，她是在为这些年受过的苦委屈，又或许，是在为前面的路感到迷茫。
总之，梁潇哭得抽抽搭搭，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别不理我啊……”
她说着，便放开手，抬手抹了一把泪，然后抬步绕到霍成泽面前，想要从正面去看他。
可是一抬眼，就对上那双红得骇人的眸子。
让她一时间没敢再说话。
然后便听见男人冷到极致的声音，在质问她：
“你预备怎么办？如果我不是恰好在楼下等你，梁潇，遇到那种情况，你预备怎么办？”
梁潇嗫嚅着答道：
“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男人怒极反笑，突然捏住她的下巴，
“死在你这儿就那么容易吗？你这条命，你能活到现在，多不容易你想过没有？”
他皱着眉瞪着她，一字一顿：
“这就是你说的独立，呵，你他妈不去做那些不安全的事情有那么难么？”
面对霍成泽这样的质问，梁潇一点儿旁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和着浓重的哭腔。
“你没有对不起我。”
男人声线低低，
“你是对不起自己，潇潇，不论如何，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梁潇闻言，一边点头，一边控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不再看他，只是垂着头，不停地抽噎着，难过得不得了。
面前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放软语气，温声安慰她：
“好了，别哭了。”
梁潇摇头，只自顾自地哭着，并未说话。
霍成泽这才伸出手，将面前的小姑娘抱进怀里，手一下下地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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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突然觉得。
这还是他的小公主啊。
还是没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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