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_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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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梁潇和霍成泽站的很近。

  病房里原本就很安静,他们这样站着,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就这么陡然被丁小雨揭开旧日伤疤,梁潇正不知如何作答,便倏然感觉自己的手被身边的男人握住。

  她的手刚刚在自来水下冲了好久,很凉。

  男人手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一寸寸渡给她,将她的手缓缓暖过来。

  然后,梁潇听见霍成泽开了口。

  他说:

  “没有,你不了解,是我吊死在她身上。”

  话音落下之际,病房里的所有人都都怔了一怔。

  梁潇下意识,抬眼去看身旁高大的男人。

  眼底写着不敢置信。

  同一时刻,霍成泽垂眸,对上那双晶晶亮亮的眼睛。

  只是,脑海里不适时地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不可以。

  从他母亲在临江集团的楼顶纵身一跃的那一刻起,就宣告了,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只有梁潇不可以。

  霍成泽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不再看她。

  梁潇也回过神儿来。

  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的妄念。听到霍成泽这样说,她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她离达成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呢。

  丁小雨坐在阳台上,听了霍成泽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冷笑着开口:

  “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会说,梁潇你不会真的信了吧?他们啊,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动物,爱你的时候你是天上的月亮,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不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地上最平凡的一粒沙子,他们连看都懒得再看你一眼。”

  她这些话瞧着是说给梁潇听其实是在说给自己。

  是在后悔,后悔自己将一切都赌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的话没什么错。

  只是究其根本,这种将自己全副身心都放在其他人身上的做法,梁潇是不敢苟同的。

  梁潇的话也是表面上是说丁小雨,其实是在说自己。

  不过她说的,是曾经那个为了男人迷失本心,失去自我的她。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说的对,不过你也错了。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真正拥有的只有自己,与其去期望、奢求别人怎么样,不如先做好自己。”

  梁潇从霍成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对着丁小雨淡声开口:

  “如果真的觉得活不下去,就跳吧。你跳了之后李様正好少了一个两个拖油瓶一了百了,他大约会念点旧情给你买块好点的坟地,然后风风光光娶别的女人进家门,生儿育女,美满幸福。”

  她笑了笑,好像不是在说生死攸关的事情:

  “噢,或许偶尔想起你,说不准会为你喝上两杯消愁酒,掉两滴眼泪,也就罢了。”

  丁小雨被她说的哑口无言,闷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你少对我用激将法,没用!你把李様找来,我今天就要他看着我和孩子一起死在他面前,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闻言,梁潇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应下来:

  “放心吧,已经给你找去了。”

  “不过我刚才真的不是在激你,只不过是说点过来人的经验。”

  她刻意稍稍咬重了后面几个字。

  果然,下一秒,就感受到身边一道目光看过来。

  梁潇只当并不知道他在看她。

  多亏了丁小雨闹今天这一出儿,不仅为她自己在李様那儿争取机会,还让梁潇也能借着机会体验一把高光时刻。

  狠狠在霍成泽这儿刷刷任务进度。

  其实听了丁小雨开始说的几句话,梁潇就知道,她没想跳下去。

  只是借着机会在向李様逼宫。

  一个人如果真的一心求死,不是这样的。

  可是她还是有些怕,知道丁小雨这个时候脑子一定不大清醒,很怕她一个冲动就真跳下去。

  所以希望能让对方清醒一些。

  梁潇倏忽抬起左手,另一只手使了些力气,一把将袖口拉下来。

  露出修长的一截皓腕。

  她的肌肤白皙光亮,很美。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腕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骇人、丑陋。

  尽管现在已经愈合多时,这样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霍成泽的眸光缩紧,直直看着她。

  心里的猜测很快在听到梁潇下一句话的时候应验。

  梁潇说:

  “我最难过的时候,也想过死,不过我觉得跳楼的话死后不太雅观,就割腕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一字一句,没有丝毫强烈的感情。

  可是听在旁人耳中,却像是指甲划过黑板。

  尖锐,又刺耳。

  “之所以没死成,是因为我放血放到一半感觉真的好疼啊,坚持不下去了。小雨,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知道吗,我哥哥对我真的很好。”

  梁潇摸摸自己手上的疤,然后低着头,轻轻将自己手上的衣袖拉回去。

  她能感受到身侧灼灼的目光,和对方有些乱了套的呼吸。

  见她顿在这儿,连丁小雨都忍不住指着霍成泽问:

  “你哥哥?就是他?”

  “嗯。”

  梁潇换了口气儿,

  “好到我以为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为我去摘。”

  她努力睁大眼睛,稍稍仰头,看着阳台外的方向。

  红着眼,低着声:

  “可是他也不值得。他在我家被查封,我差点冻死在街上的时候救了我,算是给了我一条命。要是让我豁出命去救他我一定义无反顾,可是让我割腕自杀,我觉得他不配。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配。”

  梁潇倏然轻笑一声,做了个深呼吸:

  “当然,我说这些话是希望你珍爱生命,你也可以不听。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不一定会死,不过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儿的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我一位医生朋友,知道我想不开割腕的时候很生气,一边给我包扎一边数落我。那天他说,你要是真想不开别割腕,你在颈动脉上割一刀,保准你血喷三米高,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好啦,言尽于此。我就先告辞了。”

  她这几句话说完,恰巧封羽领着李様急急推门进来。

  梁潇好人做到底,还是冲着李様说:

  “你终于来了,快劝她吧。”

  说完,便拉起旁边的封羽,说道:

  “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谈。”

  ……

  等到从病房里出来,走了老远之后。

  封羽还有些担忧,小声问梁潇:

  “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有事啊,那位……看起来情况不大好。”

  “没事。”

  梁潇握握封羽的手,

  “她只是一时糊涂,会想明白的。”

  “嗯。”

  封羽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和梁潇一起玩都是胡闹惯了,小姐妹一起潇潇洒洒。

  这一趟梁潇从德国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听了梁潇这句话,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心里也不那么慌了。

  梁潇跟封羽走在前头,听着脚步声知道霍成泽一定跟在后面。

  她俨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大约经过今天,这一场事儿,她的计划能往前迈上一大步。

  封羽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

  “潇潇,我刚想起来我车上都是血,想让司机明天把车开去洗,要不我们在这儿再等一会儿,一会先让我小叔叔送我们回家?”

  正好折腾了一下午,马上就是下班时间。

  不过医生不同于别的行业,还不晓得封敛今天能不能准时准点地下班。

  封敛也是在市医院上班,不过不在妇产科这边,所以他们今天并没有遇见他。

  一听要麻烦封敛,梁潇忙摆摆手,推托到:

  “他那么忙,还是算了吧,现在打车这么方便,我打车回去就好了呀。”

  梁潇说完,又冲封羽眨眨眼:

  “不过你是不是榆木脑袋啊,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让沈医生送你,还找你小叔?”

  封羽一听,无奈地摇摇头:

  “我看你才是榆木脑袋,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

  她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医院的走廊里太静。

  以至于她们这番对话被走在后头的男人听了个七七八八。

  霍成泽的脸色自然有些不好。

  不过前面两个人聊着天走自己的,压根没看他一眼。

  从妇产科往楼下走,路虽然难找,但也没几步。很快,梁潇和封羽就走到了医院大门口。

  对面就是车流不息的马路。封羽掏出手机:

  “那我们干脆各自打车回家,明儿姐姐再去你工作室给你送饭。”

  “好。那我可要吃点有营养的,今天真有点身心俱疲。”

  两人正说着话,刚要告别,突然听见一声短促的汽笛声。

  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面前。

  惊得梁潇拉着封羽退了半步。

  她本以为是霍成泽开车过来要送她回家,倒是没想到,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沈长风面无表情地冲着封羽:

  “上车。”

  封羽愣了一愣,下意识看梁潇。

  眼底有掩不住的惊喜。

  好像在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梁潇推她:

  “快去快去。”

  “一起?”

  “我才不当电灯泡。”

  梁潇压低声音,笑着睨她,

  “把握机会。”

  封羽一撩头发,得意洋洋,小声嘟囔:

  “好好好,放心,姐姐今儿就假装喝醉搞定他上三垒。”

  “……”

  “你小叔知道你对他的朋友这样吗?”

  两个人道了别,封羽坐上沈长风的车,正系着安全带,便听对方问她:

  “你朋友不一起?”

  “噢,你说潇潇啊。”

  封羽凑过去,梨涡浅笑,看着沈长风,一贯地没正经话,

  “她有她的凯子要钓,我有沈叔叔要陪,我们俩一贯秉持着互不干扰的原则。”

  闻言,沈长风无奈地瞥她一眼,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在封羽手里,开口:

  “堵上嘴。你们这些小孩,不学好。”

  ……

  与此同时。

  梁潇走在路上。

  大约因为身上纯白的羽绒服上沾了不少血渍,过路的时候惹得行人频频转眼。

  她没急着打车,就这么沿着医院旁边的马路,一直往家的方向走。

  霍成泽在后面跟着,一定的。

  刚刚在丁小雨的病房里,她说了那么多,霍成泽一定有话想跟她说。

  他惯会那样,在事后来惺惺作态。

  其实丁小雨的话说得没错。

  男人就是这样,爱你的时候你要什么他给什么,不爱你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他们之间就更复杂了,掺上霍家和梁家的事。这一辈的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纠缠在一起。

  一点儿也不纯粹。

  有时候梁潇很羡慕能够平淡生活的人。

  可以在青春期的时候谈场纯粹的恋爱,不管分手与否,然后在最合适的年纪找最合适的人结婚。

  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如果可以,谁会喜欢所谓的轰轰烈烈啊?

  梁潇走在路边,一直走,一直听着身后缓缓行进着的车声。

  好久好久,天那么冷,久到夜幕降临,她觉得一双脚都快没知觉了。

  倒是她先忍不住,突然停在原地,扬了声问对方:

  “你到底还要跟着我多久啊?”

  霍成泽的车子也跟着停下来。

  五年了,他早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换掉了,只不过就算车不一样了,梁潇看着他坐在车里,还是不由得会想起那天晚上。

  “上车,我送你回去。”

  梁潇翻了个白眼:

  “如果我不说,你是打算这么跟着我送我回去?”

  她懒得理他,也没有要上车的意思。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加快了速度,往前走去。

  走远之前,还撂了句话:

  “烦不烦啊,别跟着我。”

  走得颇有些潇洒。

  只可惜,还没走出去两步,便听“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然后就被人一把拉住手腕,直往回走去。

  梁潇急了:

  “霍成泽你疯了,放开我。”

  可惜力量过于悬殊,她还是被他拉着几步拉回到车边。

  男人指节修长,开门,塞她进去,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他刚刚因为她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有些触动,对着她有些说不出话,便默默跟在后头。

  可是后来发现,他错了,这女人就就得给她来硬的。

  梁潇坐在副驾驶上,见霍成泽上了车刚要去开车门,就被男人死死按在椅背上。

  他倾身过来,身上的烟草味比五年前还要重一些。

  点点侵袭着她的感官。

  梁潇努力让自己冷静自持。

  男人抬手,利落地替她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才警告似的开口:

  “坐好了。”

  梁潇哪里这么容易被他唬住,登时便狠狠等他一眼,去解安全带。

  只是下一瞬,手就被对方牢牢禁锢住。

  她听见他声音很沉,不过并不像恼了。

  他说:

  “老实点。不要乱动。”

  明明是正正经经的一句话,也不知怎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突然变了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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