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_惯性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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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在这周三下午全部考完,为了让大家今年能回去过个好年,学校教研组改卷子很快。

  年级成绩单已经发到了各班班主任的手里。

  “班级排名还要等一会儿,我晚点弄好了直接发到家长群里。”蔡国兴站在讲台上做年末总结,把年级排名表格各大组发了一份,“这次班上进步的同学有很多,我准备了十套新文具给班级前十名做奖励……”

  他在上面开大会,下面那群高中生玩得不亦乐乎。

  进入高三这个阶段,老蔡把班上的位置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为了预防内部早恋,桌子早就被拉开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位置,没有同桌。

  赵景野在第一排,拿着成绩单朝窗户这边打招呼,看上去十分激动:“温从宜!你这次进步好大,冲进全校前十了!”

  那周围的一圈人都立马吃惊地看过来,伴随着几声惊呼,温从宜也懵了。

  这大概算是她高中三年来考试里考得最好的一次,平时就算发挥正常也顶多在二十名左右盘旋。

  但这次期末考的试卷是教研组和本市好几个学校的老师一起出的题目,英语卷子的难度系数是平时的两倍。

  别人都在这科落分,温从宜文科成绩的优势就出来了。

  “牛逼!英语147,语文135。”赵景野还在那大声嚷嚷,指着纸上说,“温从宜,你有一个单科年级第一啊!”

  “好厉害……”

  “要是高考也考这么高,可以冲冲帝都那几所学校了吧。”

  班上前几排都是平日会一起互帮互助做题的人,这会儿都围过去看着成绩单叽叽喳喳了起来。

  温从宜朝他伸手,面上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开心:“给我看看。”

  也许是因为讨论的是成绩,蔡国兴对这哄闹也没制止,反倒笑着说了句:“温从宜这次确实考得不错,前十名咱们班只有两个人,你是第二名。”

  但有优势自然也有劣势,高考不太可能会有一科偏重这么多分。

  蔡国兴说完几句之后,又提点了下还算有后劲的几个人,其中当然包括段染。

  隔壁班的体育委员跟她分了手,原因据说是劈腿,和附近职校的女生纠缠在了一起。

  温从宜这段时间为了安慰失恋的姐妹,劝她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段染当然也怀疑过自己:“我还能提上来吗?”

  “我哥哥说可以的。”温从宜把梁勘那句话刻在了文具盒上,给她看:来得及,考得上。

  人经历过一段不成熟的感情之后,要么一蹶不振,要么涅槃重生。

  段染显然是后者。

  “大家走之前把心仪大学当成目标愿望,写在后面的黑板报上。”蔡国兴把教案合上,语重心长,“老师的新年愿望就是大家都能如意考进自己满意的学校,新年快乐,下课。”

  班主任走了,班上的人也陆续把便利贴贴在后面的黑板上。

  【江大师范!等我!】

  【希望考上南大的戏文专业。】

  【清华……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人大,我来了!】

  ……

  温从宜把书包整理好,在便利贴上整整齐齐地写上“安清大学”四个字。

  觉得纸上太空落落,又在底下写了两个字母:lk。

  但这字才写上去没两秒,她又划掉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不能有任何一个可能被暴露的机会。

  “温从宜。”身后是赵景野追上来,扯了一下她的书包肩带,“我靠!怎么这么沉?”

  温从宜人瘦,不至于弱不禁风,但被他这么往后一拔,也差点因为惯性往后翻过去。站稳后才甩开他的手:“我把资料和这学期的卷子都放在里面了。”

  赵景野讪讪一笑,和她并排往外走:“也就你会整理这么多。现在每天都是考试,这学期的卷子我都不知道丢哪儿了。”

  温从宜面不改色:“所以你才考599分。”

  “嘿!全校前十就瞧不起人是不是?”想起刚高一,他还是班上前几名的时候,赵景野心里其实还挺不是滋味的。

  温从宜耐心地解释:“我没有瞧不起你啊,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聪明,天天玩也能考599。我考600多分都是用尽所有努力才得到的成绩。”

  赵景野低眸看她的表情,少女脸上情绪很淡,像是只是在平淡地叙述自己的想法。她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熬多了夜的缘故,冒了几颗青春痘。

  但依旧漂亮稚嫩,在同龄人里一骑绝尘的貌美长相。

  “我刚才看见你的便利贴了,你以前不是说要考江城大学吗?”他走了一会儿就不正经地倒退着走,边走边看着她。

  温从宜有些犯困,这段时间为了准备期末考试太耗费心神了。神情恹恹地敷衍道:“我本来就是安清人,考回去也正常。”

  “那我也考那边的大学!”赵景野掏出手机,打开搜素引擎,“我看看那边还有什么大学,我这个分数可以挑个工业大还是师范吧……”

  “你干嘛考过去?你这个分在本地都能上一本了。”

  赵景野:“可是你在那啊。”

  “……”

  他止住往后退的脚步,温从宜也立在那,有些尴尬地抬睫:“赵景野,你别跟着我了。”

  “为什么?”

  少年声音经过变声期,已经变得清越好听。

  到高二开始,人又往上蹿到一米八。配上优异的成绩和好相处的性格,在年级里也多了很多仰慕者。

  温从宜不是不懂他的意思,或许之前是不懂。

  但临近高考毕业,这段时间流言蜚语和同学之间打趣的话听多了,也就自己明白了。

  她没说得太直白,却也如实告知理由:“我考安清大学,是为了能离一个人更近一点。”

  “谁啊?你以前的朋友吗?”赵景野有些急了,攥住她的手,“你哥说了!你、你不准早恋!”

  温从宜被他掐得有点疼了,挥不开手,只能抓住他话里的重点:“我没有早恋啊……你刚说我哥跟你说?他是什么时候说的?”

  她肤白细嫩,手腕很快有了一圈红色。

  少年视线触及那,有些挫败地松开手:“高一开家长会那次,你哥哥特地交代我不准打扰你,不管什么话都只能留到高考后再说。”

  那其实也只是梁勘在等正式的家长会开始之前,用来打发时间的谈话。

  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帮助妹妹扫清学习路上的阻碍。

  但赵景野把这段谈话当成了“大舅哥”和“他未来妹婿”之间的君子之约,一直恪守底线,没有越过这条线。

  温从宜听着听着,蓦地笑出声了。

  哥哥为了不让她早恋,还真是煞费苦心。

  赵景野还是不太敢相信,坚持着问清楚:“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吗?”

  “嗯,第三年了。”少女声音坚定,执拗,弯弯眉眼谈起这个人时也变得亮晶晶,“我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朝他靠近啦。”

  校园里空空荡荡,留在最后负责关教室门的人稀稀拉拉走出来。

  刚还滔滔不绝的男生,此刻一句话都不说了。

  温从宜稍歪头:“你怎么了?”

  赵景野低着眼,语气低沉不满:“别跟我说话,让我难过会儿。”

  “哦。”把话说开,温从宜反倒轻松了点。

  对于梁勘以外的人,她向来都是打直球,坦荡得很。这个年纪长得漂亮就会被人屡屡打扰,她早就练就了拒绝人的技能。

  赵景野本来还想着这姑娘看见他的沮丧样,能安慰安慰自己,但显然是他想太多。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这么好运气,让他连公平竞争的资格都不配有。

  不远处的校门口,一辆计程车直接开了进来。

  在路口等车的女生背影有些眼熟,往两边狐疑不决地看了眼,才半遮住脸上了车。

  “这商诗柔怎么回个家还跟做贼似的?”赵景野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抬眼看了一眼,“她爸有这么见不得人嘛。”

  温从宜惊讶地瞪大眼:“你知道那是她爸?”

  “谁不知道啊?去年她申请了助学金贫困补助吧,父亲职业那栏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嘛。”少年生在小康家庭,也没接触这么多勾勾道道的心思,有话就直说了。

  温从宜点点头。

  还真是唏嘘啊,她在学校每天费尽心思装大方,原来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个心照不宣的笑话了。

  “赵景野,谢谢你啊。”女孩突然开口,笑得落落大方,“虽然这句对不起说得有点晚,但是还是很想说,你是个很好的人!高中三年认识你,很开心。”

  操,好人卡。

  赵景野脾气上来了,扭头就走,不痛快地撂下一句:“明年见!”

  温从宜耸耸肩,跟在他后面慢慢走,经过了展览板那。

  这次成绩出来后,年级前十名的榜单就在校友荣誉榜旁边。她站在面前和那张青涩英气的脸对视着,突然咧嘴笑了。

  她不算特别优秀,没有上荣誉榜的本事。

  但也因为这最后一名的提名,有了一次和他并排的机会。

  高三(1)班温从宜

  总分:657第十名

  个人名言:不要月亮奔我而来。

  月亮奔我而来,还叫什么月亮呢。

  她只要他永远清冷皎洁,永远高悬天穹,永远骄傲又明亮。而她会变得足够优秀,直到能与他并航。

  高三寒假算是她高中以来最短的一个假期,初八就得回学校上课。

  温从宜把辅导班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和稳定成绩。

  在她每天窝在房间复习的同时,拜年的亲友也顺势会问问她准备考哪个大学。

  来来往往的询问越来越多,梁父怕打扰到温从宜的备考状态,索性在二楼楼梯那挂了个牌子:家有高考生,请勿喧哗。

  温从宜把手机也主动交给了温韵岚,高三下学期完全是和外界失联的状态。

  她拒绝了几所学校的提前批录取,也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她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偶尔段染也会感慨说“梁勘学长的魅力真大啊”。

  温从宜听了摇头:“不是他的魅力大,是因为我在尽力做一件事。”

  摘月亮很难吧?但她摘的不是月亮。

  有能被实现的梦想,就应该毫无保留地尽力去实现。

  很久很久以后,温从宜想起这段压抑又拼命的日子,仍旧会感谢努力的自己。

  那时候即使低头是眼前灰暗的题海,但她乐在其中,也因此鲜活且熠熠生辉。

  6月初的高考如期而至,那两天是个大晴天。

  初夏微风吹乱温从宜额前头发时,她走出考场,看见了梁父夫妇俩都在校门口等她。

  温韵岚手里抱了一束小雏菊,等她一上前就塞进她怀里。

  两人也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像是特意避免了那些分数的字眼,先是带她去吃了顿大餐。

  是家粤菜馆,三汤八荤六素,隆重地像是在摆席。

  回去路上,她打开了手机,发现几分钟前梁勘给自己发了消息:【去暗房找找一个黑色的袋子。】

  温从宜皱皱眉,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今天高考结束啊!

  抱怨归抱怨,她回了句“好”之后,还是依言去找。

  暗房里一堆旧东西,算是杂物间,连头顶的白炽灯坏了都没去修理。

  温从宜在里面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找了半天,看见了他留给自己的毕业礼物———一箱烟花。

  她搬到小区人工湖那给放掉了。

  温从宜仰头看得眼睛有些酸,拿手机拍了几张图,发给他看。

  可是白日焰火,听得见,看不着。

  像一场华丽的美梦。

  她突然想起离校搭上去高考考点时的公交车之前,全年级的人都放飞自我般丢开书本、草稿纸和试卷碎屑铺了一地。

  温从宜没撕书,只是拿了张纸折成了纸飞机。

  纸飞机落地前那几秒,她满脑子只想着三个字:和梁勘。

  喜欢他这件事,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像也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高考成绩大概要一个多月后才能查,这段时间倒是陆续有各省份各大院校的分数线相继报出。

  温从宜把高中三年的书和资料都捐了,小区里还有下一届高考生来借她的笔记。

  在家一直等到成绩出来那天,毫无意外,她正常发挥,总分比安清大学今年招生办给出的分数线高了十三分。

  温从宜向家里两位长辈委婉表达了一下想回安清毕业旅行的意思。

  温韵岚听后很夸张地问了句:“一个人啊?那伯母不放心的,我们一块去吧?”

  温从宜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又想起了什么。

  梁勘和父母之间这两年唯一的联系就是通过她了,逢年过节互问身体康健,其他话也不多聊。

  梁伯父尽管表现得十分强硬,但去年,他还让伯母拿张卡让哥哥在那买套小公寓。

  嘴上说着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连个落脚点都没有,私下还是心疼儿子住宿舍楼。

  温从宜想到这,点点头,顺着这念头往下说:“好啊,那我们还可以去看看哥哥!”

  温韵岚立刻端腔:“我没说要去看那臭小子啊。半点良心都没有!”

  “陪我去嘛伯母!”温从宜熟练地撒娇,又说道,“昨天哥哥还说想你们了。”

  温韵岚一脸勉为其难,但很快笑了笑:“行吧,说好是陪我们一一去。”

  不过在一番“你情我愿”的推辞中,梁父还是没去。

  他公事忙碌,最后能做的只是又把之前哥哥不要的买房卡再度递过来。

  也许是考虑到儿子长了一岁,这笔钱里也多了个0。是希望梁勘这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别连辆车都买不起。

  温韵岚嫁人前也是是安清人,但如今回市里,听着老辈人讲方言,她倒也和外地人差不多了。

  温从宜给梁勘发过消息,但没收到回复。

  只好又看了看他医院的排班表,和温韵岚打了辆车直接去医院找他。

  经过市郊大桥那,后边传来急促的救护车急救声。

  两边的车都纷纷让开一条大道。

  她们坐的这辆车里的司机也把车靠边开,十分有正义感地骂了句:“开个紧急通道就是给这些急着投胎的人用的,搞得人家救护车都跑私家车这条路上来了!”

  温从宜在后座靠着窗户,那辆鸣着“呜呼呜呼”的白色救护车从她脸侧快速经过,她坐着的这辆车也跟了上去。

  因为是同一个目的地,跟在救护车后侧方反倒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畅通无阻。

  救护车后面的车门上半部分是透明的,隐约能看见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几个医护人员。

  温从宜看见白大褂都会下意识有亲近感,带着点同情心朝那辆车里看过去。

  也就是这一眼,让她顿了一下。

  温从宜再三确认了一眼那个正在给病患在做心肺复苏的急救医生,而后赶紧推了推一边正在看风景的温韵岚:“伯母,伯母……你看看,那好像是哥哥!”

  温韵岚也是一惊,俯身过来她这边的窗口。

  车后边只能看见一名护士高高举起盐水瓶,另一名年轻的男医生躬着腰,因按压病人心脏的动作而起起伏伏。

  他没带口罩,侧脸轮廓相似,但车身晃动还是让人看不太清楚。

  或许是听见她们说话,司机也加快了速度紧跟其后,把她们送到医院大楼门口。

  救护车一停,很快有人过来卸下担架。

  穿着白衣大褂的人蜂拥而上,医护人员在大厅里大声喊着“让让”,一辆担架和随行人员都进了急诊手术室。

  温从宜她们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十几分钟后,有护士从里面出来拿药品。

  温韵岚连忙上前问了句:“护士小姐,打扰一下,里面有个医生是不是叫梁勘啊?”

  常听见问病人,还是头一次听见问医生。

  护士犹疑地看了她们一眼,点头:“小梁医生还在手术台上辅助,有事找他也等结束再说。”

  温从宜转头,扶着温韵岚在一边坐好。她没说话,但觉得伯母好像能理解哥哥了。

  她们在欣赏风景,而梁勘那时候在和死神争夺生命。

  那种视觉上的触动感和冲击力,比道听途说来得真实许多。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后,温韵岚把温从宜留在了医院,说要去处理一下这几天入住的酒店和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购入的公寓。

  没多久,有一大群家属赶了过来,拥挤哭闹地堵在走廊里。

  而温从宜被里面出来的护士喊到了一间值班室里继续等。她对这种构造的狭窄房间很熟悉,一看就是梁勘的办公室,只有一张简陋的桌椅和一张病床。

  桌上有一份资料,一大堆英文。

  刚从高考环境脱离没多久的温从宜本能想回避这些又长又臭的单词,往最显眼的“公派博士联合项目csc”几个字眼那扫了几眼。

  看着外面急调了几次血包的情况,这台手术没几个小时估计也做不完。

  温从宜坐得屁股都麻了,只好爬到床上去躺了会儿。

  她来的时候是朝阳升起的大清早。

  等到睁眼时,闻着医院走廊里传进来的饭菜香似乎已经到午餐时间了。

  单人床贴着窗户,老旧院区外面墙上攀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几条枝蔓攀进窗沿。一抹懒洋洋的夏日午后阳光也穿过窗棂,落在了办公桌上。

  温从宜身上多了件男士外套,味道久违。她顺着那束阳光看过去,如愿瞧见了躺在椅子上睡觉的梁勘。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看得出很疲惫。

  男人背靠着椅背在小憩,一双长腿交迭着往桌下放。他仰长了脖颈往后靠,嶙峋喉结弧线分明,薄唇紧闭,脸上倦怠感很强。

  窗外徐徐清风吹来,他侧脸俊秀安静,温从宜盯着良久,咽了咽喉咙。

  美色惑人,突然好想亲他啊。

  好歹很久没见了呢,干嘛不把她喊醒啊?

  小姑娘这会儿很在乎形象地想:也不知道她刚才睡觉的样子丑不丑,说不定还打呼噜了。

  她是想趁这个机会多看看哥哥的,但外面高大香樟树的蝉显然不这么想。午休时间一过去,十几只蝉都开始声嘶力竭地喊。

  躺在椅子上的男人被吵醒,动了动眼皮,朝床上看过来。

  两人一对视上,温从宜很莫名其妙地觉得耳根有些热。

  好像什么也没变,那双眼睛狭长深邃,眼褶深窄。瞳孔漆黑润泽,望着人笑时有几分温柔浪荡。

  但好像有些东西又变了。

  她长高了四公分,出落得越来越清灵动人。也快要成年,是能大胆表达爱意的年纪了。

  如同隔着屏幕的网友奔现,温从宜紧张地抿了抿唇,喊人:“哥哥。”

  “嗯。”梁勘声音有些沙,眯了眯眼,“饿了吗?”

  他表现得极为平常,好似这近两年在网上的聚少离多都不存在一般。

  温从宜点头:“有点。”

  她没这么从容,像是没话找话,手攥着身上那件外套又闲扯了句:“你在这里的办公室比之前的好诶。”

  梁勘起身,手掌着脖颈转了转,淡声问:“哪好?”

  “这里还有一张床。”

  “坏的。”他低眸睨着这床几秒,像是要给她证明般,拿起了桌上的遥控器按了按。

  紧接着,温从宜感觉身下这张床往上升高、再升高……

  然后这张升降床到了一个最高的高度,她站起来,脑袋可能会碰到天花板。

  梁勘抱着胳膊瞧她,勾唇笑了下,拖着腔懒声说:“这床上去了,要几天后才能自己下来。”

  “……”

  他是故意的。

  怎么还是这么坏!一来就玩她!!!

  温从宜瘪着嘴,怨气的眼光锁定他。

  梁勘被女孩忿忿不满的表情逗笑了,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来,哥哥抱。”

  和走那天晚上说的话一样。

  有天大的事,只要哥哥抱抱就好了。

  温从宜没出息地心动,抱上去那一刻已经红了脸。

  她耳尖也泛了粉,却没掩饰住自己的心情,慢吞吞地说了句:“哥哥,你的腰好瘦噢,我一只手臂就能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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