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_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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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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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符是我的护卫,身手不错,是个沉默的人,总是远远地跟在我身后。我常常会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沈珩当我师父后,阿符就更是无用武之地。

  我用过早膳后便屏退了桃枝和梨心,独自一人在王府的凉亭里歇着。

  阿符一袭黑衣,站在飘着落叶的大树下,挺直身板,手掌按在剑鞘上,目光警惕,仿佛随时随刻就能拔剑而出。

  我对他招了招手。

  “我有样任务交给你。”示意他低下头来,我压低声音道:“这阵子你无需跟着我,你去跟着桃枝,别让她发现了。她每天去了哪儿都要同我禀报。”

  “是,郡主。”

  前些日子,我故意赏桃枝和梨心香料,为的就是证明碰过簪子的人是梨心还是桃枝。如今结果出来了,我却想不通为何桃枝要去碰司马瑾瑜送我的红翡雕花簪。

  而且凑巧的是,簪子有余温时,我都恰恰好做了有秦沐远在的梦。

  上回在梦中见到秦沐远拿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翡雕花簪后,我就惊醒过来。再细细想想,我第一回梦见秦沐远,簪子刚刚好藏在衣襟里。

  唔,似乎所有怪事都是跟司马瑾瑜送我的红翡雕花簪有关的。

  我单手支颐,细细地瞅着桃枝的生平。

  因家中贫苦才卖身为婢,进王府时,年纪刚及五岁,家中有一嗜赌的阿爹以及身患重病的阿娘,并无兄弟姊妹。爹娘也在十岁时相继离去。

  桃枝每逢初一十五便烧纸钱,想必是在拜祭她的爹娘吧。只是……为何桃枝要去碰那根红翡雕花簪?

  蓦地,灵光一闪,我心中有了个想法。

  我急急地奔回了我的院子里,像一阵风似的飘进闺房,“砰”一声关掉房门,我提高声音道:“没有本郡主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我找出红翡雕花簪,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我踢了鞋履,连衣也不宽便直接躺在榻上,缓缓地闭上眼,手心里的红翡渐渐生温。

  一睁眼,我看了看周围,心中不由得一喜,果真如我猜想一般。

  红翡雕花簪就是我梦见秦沐远的原因。

  我四处张望,欲去寻秦沐远。上回还是绿意盎然的府邸,这一回却是冰天雪地的山林,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枝桠上霜花沉沉,冬风一拂,雪花簌簌洒落。

  我一点寒意也感觉不到。

  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林里四处行走,蓦地我瞧见了雪地上的蹄印,微微沉吟便跟着马蹄的痕迹走。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眼前陡然出现了两座屋子,以篱笆为界,两座屋子的门前都栽了株桃树,桃树下皆有一坟。

  我一瞧,上面写了“爱妻谢宛之墓”六字。

  我再走近细瞧,底边还有四个字——夫沈晏刻。

  我又走近另外一座坟,上面亦是写了“爱妻谢宛之墓”六字,不过底边却是——夫秦沐远刻。

  此情此景……未免有些怪异……

  这人生前争便罢了,死后还立两座坟,若是到了地府,也不好认亲呐。

  我正在心中感慨时,忽然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出,是上回见到的碧桐。碧桐手里握着扫帚,她在扫门前的雪,我细细地瞅了瞅,发现上回还是水灵灵的小美人现在眉角处多了些许皱纹。

  我微微一怔。

  又是“吱呀”一声。

  秦沐远出现了,他样貌没有怎么改变,但却瞧得出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头发,不经意一瞥华发便入了眼。

  看来我这一回的梦与上一回的时间相差颇大。

  秦沐远斜睨着碧桐,“沈晏下山了?”

  碧桐叹了声,“秦公子,您就放过我家小姐和公子吧。您这又是何苦呢?”

  秦沐远轻哼一声,“我偏不要让沈晏好过,本公子说过沈晏做一件善事,我便破坏一件。”

  碧桐握紧扫帚,手上青筋尽显,看得出来是气急了,“这些年下来,你已经破坏了不止了千件,若不是你,公子早去跟小姐团聚了!”

  秦沐远却道:“沈晏想要功德圆满?想要做尽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我偏偏就不让他称心如意。”说罢,秦沐远深情款款地望着身边的坟墓,他蹲下来,用手扫去碑上的雪花,轻声道:“阿宛,再等我五年。五年后我去找你,我一定会比比沈晏快的。”

  碧桐叹了声,没有再搭理秦沐远,扫完门前雪,碧桐回了屋子里。而秦沐远依旧痴痴地坐在坟墓前。

  忽有马蹄声响,我抬眼一望,却是一老妇人,满头雪发,手里撑着红木拐杖,一颤一颤地走到了秦沐远跟前。秦沐远身子一抖,哽着嗓音喊了一声,“母亲。”

  老妇人双眼泛红,“瑾瑜,回家吧。”

  我一怔,竟是这么凑巧?秦沐远的表字是瑾瑜,而太子的名字也是瑾瑜……

  老妇人又道:“瑾瑜,谢家小姐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绝了那个念头吧。你爹已是不介怀当年你瞒着众人迎娶谢家小姐,瑾瑜,你爹年事已高,常常在嘴里念叨着你。”

  看来上回见到秦沐远娶阿宛时,是瞒着众人的,估摸是趁着大家都外出时,怪不得一个高堂也没有,只有听命行事的下人。

  秦沐远固执地摇摇头,他忽然跪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头,“母亲,孩儿不孝。”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里。

  老妇人咳了几声,望了眼屋子,又望了眼墓冢,她喑哑着嗓音,道:“谢宛,若当真有下一辈子,你要好好待我儿。你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这是你欠他的。”

  我穿墙进了屋子里,秦沐远手持利器不知在捣鼓着什么,形状怪异,也不知是何物。过了好一会,秦沐远才放下手中利器,他轻抚着红翡雕花簪,自言自语道:“阿宛,这么多年来,你也不曾唤过我的表字。我拿好吃好玩的诱你唤一声瑾瑜哥哥你也不肯。下辈子,我直接唤作瑾瑜,你想不喊也不行了。”

  司马瑾瑜……

  我瞬间就到了他。

  我不信前世今生,但现在这怪异的梦,诡异的红翡雕花簪,还有秦沐远,都不由得我不信。

  我醒过来时,刚好是用午膳的时候。

  桃枝和梨心一直在房门外候着,见到我出来时,都纷纷松了口气,桃枝道:“方才兰芳姑姑过来说让郡主您去偏阁里用午膳。”

  梨心看着我,道:“郡主,您的发髻乱了。”

  我摸了摸,“桃枝,你进来帮我重梳一个吧。”

  桃枝挽发髻很有一套,手相当的巧,不过是片刻,一个精致的祥云髻便弄好了。桃枝伸手拿过我刚刚摘下的发簪,我笑了笑,道:“不用这个。”

  我轻轻一指,“用红翡雕花簪。”

  桃枝应了声,将红翡簪插到发髻上时,她的手有些僵硬,我透过铜镜将桃枝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我不动声色一笑,问:“桃枝,你觉得本郡主待你如何?”

  桃枝咬咬唇,“郡主待桃枝极好。”

  我又问:“你会背叛我么?”

  “不会。”桃枝答得极快。

  我又问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桃枝一怔,我又笑着道:“你不是常说我与太子殿下般配么?”

  桃枝答道:“太子殿下乃是人中龙凤,郡主若能嫁给太子,迟些时候便能母仪天下。”

  我道:“整个南朝都晓得我阿爹站在三皇子这边,若我嫁了太子,岂不是硬生生地打我阿爹的脸?”

  桃枝垂头,“桃枝不懂这些。”她腾地又抬起头来,道:“世子爷不也站在太子那边?为何郡主……”

  我似笑非笑地道:“我也不懂这些。”

  用午膳时,阿爹和兄长都回来了,不过两人的脸色不太对劲。阿爹黑着张脸,兄长则是一副倔强的模样。这样的场景在这几个月里并不罕见,从那一回兄长请了易风回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时,阿爹便再也没有给过兄长好脸色。

  一顿午膳吃得有些沉闷,阿娘一直轻声细语地哄着阿爹和兄长,但也不见效。

  沈珩曾经告诉我,阿爹很得三皇子宠信,而兄长亦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以后无论是谁即位,都无性命之忧,最差的便是革职不再得新皇宠信。

  阿娘忽道:“我前些日子进宫陪皇后说话,皇后说北朝似乎有意与我们南朝交好,一改井水不犯河水之态……”

  我一听,这事有些怪。北朝有意与我朝交好,怎么听也像是朝堂之事。宫中律令,后宫女眷不得非议朝堂之事,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又怎会带头非议?

  除非是北朝想要跟南朝和亲……

  果不其然,阿娘又道:“北朝有意在我们南朝娶太子妃。”

  娶太子妃?也就是说是北朝太子的婚事。太子要娶妃,将来定是一国之母,若是我朝为表诚意,去和亲的肯定是雯阳公主,皇后娘娘的嫡女。

  想到雯阳公主要远嫁到北朝,我心里竟有几分舒爽,待雯阳公主远嫁后,她定不能时常来找碴。

  阿爹听到此话,黑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短须也抖了抖,食案上氛围好了不少,“北朝的太子殿下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乃是人中之龙。”

  我诧异地道:“阿爹你如何知晓的?不是说北朝太子自幼身子不好,便送去了蓬山静养清修?”平日里与贵女打交道,她们口中最爱说的便是两朝的太子。北朝太子踪迹神秘,听闻至今也没多少个人见过他的真面貌。

  阿爹抚着短须道:“传闻不可尽信。”

  我瞥了眼阿爹的神色,不知情的还以为北朝太子是阿爹的骨肉呢。平日里说起兄长,阿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自豪表情。

  午膳过后,我偷偷地拉着兄长到偏角里,小声地问道:“太子殿下的名字是谁起的?”

  兄长莫名其妙地瞅了我一眼,“自然是陛下了。”

  我松了口气,心想着,也许就是凑巧。

  “也不能这么说,名义上是陛下起的,实际上太子殿下自己选的。”顿了下,兄长又道:“殿下出生时,因为是长子,陛下尤其高兴,起名字时也格外郑重,召集六部的人日思夜想起了许多名字。起初,陛下选的并非瑾瑜这名字。陛下一唤太子,太子便嚎啕大哭。众人觉得怪矣,皇后就道,兴许是太子不喜欢这名字。后来陛下唤了许多个名字,太子依旧嚎啕大哭,直到瑾瑜二字时,太子方是停止哭泣。于是,名字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兄长笑道:“说来也怪,太子当时不过一婴孩尔,竟就懂得选取名字。”

  我听得心中大慌,冷汗嗖嗖地流。

  梦里秦沐远说的那句话再次响起——下辈子,我直接唤作瑾瑜,你想不喊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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