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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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四里有些凉，好在池水是恒温的，恰好适合人的温度。
空气变得有点粘稠，隐隐绰绰的灯光伴随着人影的晃动,而变幻出迷离的色彩。
惨,隐秘，而静芜。
哗啦——
是身入水的声音。
衣拖动,流水带起一片涟漪。隐藏的排水栓缓缓吞吸活水,池中的恒温系统如常工。
刹的冰凉。
祝颜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逐渐清明。
水浸湿长发,离乱披散在肩上,身上的衣沉甸甸湿漉漉的，让人透过气来。
她意识往看了一眼，而后表情顿住。
一抹银光在她的视线底部闪烁。
熟悉的掌控力回到身上，身轻盈得仿佛随时能跃起来,四周细微的动静通通一种人类无法触碰的声波频率传至她的耳际。
她闭眼，浓黑如墨的长发旁,长长的透明银色鳞鳍在耳侧轻轻翕动，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无声。
夜色，空无一人。
唯有她。
少女沉身,在泳池中飞快游曳起来。
伴随她的动,一条长长的银蓝色的鱼尾在身后跳跃。
清凉的月色蜿蜒打，银色的鳞片如同雪山上开采的玉石般,洁净澄澈,尾巴是渐变的水蓝色，并粗壮，却也过分纤细。
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
月色,恢复人鱼形态的少女轻盈跳跃着向远方游去、再游来。
像是许久没有接触到熟悉的身，于是选择开始慢慢适应它，同时也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水流的亲近。
人鱼，是水中真正的宠儿。
流水亲昵抚摸她的长发，涟漪微笑着亲吻她的尾巴尖，间万在此时此刻，都变得如此可亲。
别墅里，鱼缸里睁着眼睛睡觉的金鱼开始躁动起来。
庄园外，人工湖里的观赏鱼四处逃窜。
动静一一传至耳际，黑发黑眸的人鱼少女于是缓缓露出一个恣意的笑容来，被清水洗过的容颜，呈现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纯与艳。
是同于人类界任何认知维度上的美丽。
它更像是一种来自于被隔绝毁灭的神秘侧，隐隐约约传来的轻柔圣歌，亦或者宇宙深处，孤独而闪耀着醴艳光辉的星云。
壮丽，而机勃勃。
足足在水里呆了半个小时，祝颜才依依舍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眼前突闪过一道光。
是一款监控到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变化，自动亮起的灯。
灯只闪烁了一，就暗了来。
少女透明偏银色的耳鳍却仿佛受到惊吓般，直直竖起，警惕望着泳池外大门的方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周越云正因对深处突闪过的灯光而蹙眉。
自上次的疏漏后，周父大力增强了庄园周围的防守力度，按理说，应该会再有心怀叵测之人混进来才对。
可这么晚了，谁还会呆在车库这边？
些微凉风穿过车库，落在肩头。
他忽而动了动。
中钥匙轻晃，男人抬步，向着玻璃门去。
伴随着吱拗刺耳的声音，双重玻璃门被旋开。
黑色的通道在夜色里无声静谧，而后又在哒哒的脚步声与渐重的呼吸声中亮起。
大理石板上，轻微的水渍被灯光映射出一点银光。
通道里静谧得宛若另一个界。
男人垂眸，迈步向通道对去。
只要再穿过一道门，就是泳池侧的休息间，后是更衣室，最后是……泳池。
男人的脚步紧慢，并过分得快，却很快穿过了通道，腕微微用力，推动了第二道门。
上的水渍越来清晰了。
男人收回视线，继续毫犹豫近。
哒——哒——哒——
是皮鞋踩在大理石板上的声音，如此轻微，可在人鱼的界里，却是如此清晰。
祝颜近乎慌乱水里跃出，平倚在泳池边缘的扶杆上，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撒在冰凉的板上，一点点汇入泳池之中。
尾巴上银色的鳞片一点点炸开，像是一只平日里总是温顺慵懒、蜷缩着的雪猫咪，一点点被惹得炸开了毛。
声音更近了。
到休息室了。
人鱼久久处变惊的心脏重重一跳。
可银蓝色的大尾巴却依旧没有要变回双腿的预兆，反而有些享受般甩了甩尾。
少女眼底的慌乱和无措渐渐蔓延到空气中，焦灼而粘稠的气氛令泳池的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来的人是谁？
恢复人鱼状态的她可制服吗？
可就算制服了又怎么样，还是会被发现。
到时候要怎么办，她会被认成怪吗？
还是会被丢进人类的实验室切片研究？
一想到这里，祝颜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呜呜呜她才刚恢复人鱼形态，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难道就要这么被咔擦掉、陷入永无天日的切片活了吗？
哒——哒——
声音更近了。
到更衣室了。
可鱼尾依旧没有恢复的征兆，相反，还更加嘚瑟扬了起来，上边银色的鳞片好像更好看了。
可这时候好看顶什么用。
指望来人被这个鱼尾巴惊艳到惊为天人，而放弃认出她是条人鱼的事实吗？
做梦比较快。
可怜这边除了偌大一个泳池，别的俱是空荡荡一片，连一个可供躲藏的方都没有。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鱼少女吸了吸鼻子，只能一咬牙，重新跃回到水中。
咔擦——
最后一道门被推开。
黑暗褪去，一道属于男性的修长身影映，隔着门遥遥望来。
空气静谧无声。
祝颜赌对方敢轻易进来。
她咬了咬牙，决定发制人。
于是，少女慌乱的声音忽而在黑夜炸响：“谁？！谁进来了！”
伴随着这声惊呼，四周所有的声控灯通通亮起。
室内瞬间明亮如昼。
祝颜靠在扶杆上，竭力缩了缩身，可怜兮兮的鱼尾藏在水，双则抱在胸前，警惕看着门的方向。
而眼神很快变成了错愕，很快又变成了委屈大哭。
“哥？怎么是你！”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为是……”
与此同时，周越云也看清了泳池里的人是谁。
少女黑发湿润，露出清逸的眉眼和过分皙精致的五官，樱唇轻粉，或许是因为紧张而微微咬住。单薄的肩头上，湿透的上衣紧紧贴合，其余尽数藏身水。
起初望过来的眼神惊讶又警惕，却又伴随着认出他而渐渐变成了放松。
似乎是放松过了头，这一哭就停来了，眼泪如水龙头般往外涌。
少女边哭边打嗝，眼眶红红，仿佛蒙受了巨大的惊吓。
灯光，张脸越发显得瓷无暇。
知为何，分明是同一张脸，今夜的她，看起来却格外的……没有人气。
像人，更像什么神话里的山野精怪，只身出没于无人的深夜，飘渺得过分，气息也纯净得过分。
心里忽而有些叹息，原来……是她吗？
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小偷贼人，也是偷偷使用泳池的佣人，而是她。
说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有种……淡淡的令人易察觉的违和感。
思绪来得快，去得更快。
身于意识转身，而后合上玻璃门，这才开口出声：“祝颜？”
意识脱口而出后，男人声音微妙顿住。
这……是问的废话。
轻微的烦躁情绪自脑海深处一闪而过——为脱口而出暴露出的隐含意味。
心有点乱了。
“嗯。”女孩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是我。”
“这么晚了，还在游泳？”男人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静。
这回，身后卡了，方才响起少女支支吾吾的声音：“天逛太久了，这会突有点睡着，房间里太热，就来游会儿降降暑气。”
空气短暂安静来。
考虑别的，单说两人的身份——养兄妹，在这种情况，其实……有点尴尬。
既能像亲兄妹般亲昵无间，但要真的像普通异性之间么事事避讳、样样疏离，好像也太对。
良久，少女的声音方才弱弱响起：“哥，你回去吧，我再游一会儿就回房间了。”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说了声好。
时间，点，身份，性别，个人基本涵养，无论是哪点，都容许他有更多的反应。
点疑惑也只能压在心底。
了几步，身后仍有女孩克制的低泣声，隐忍着，如同小猫一样，像是还没惊吓中回过神来。
也是，他一定她给吓到了吧。
男人抿了抿唇，人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
或许是第一次。
上一次少女的哭泣也同样……让他心烦躁。
良久，才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哭了。”
“对……起。”
话落，像是打破了什么禁咒。
祝颜停止了哭泣。
四周重新安静来。
背后仿佛突多出来一道视线，带着惊讶、怀疑、和可置信，灼热又醒目。
也许只是他的幻觉。
可却叫人如坐针毡。
他突加快速度，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中。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远，祝颜方才松了口气，一没控制住，又抽噎了。
呜呜呜吓死她了。
还好是周越云，幸好是周越云。
要是换了个别人，还真一定就会在门外止步——管大变态在原著里有多偏执狂妄，又对男女主干了多少阴损事，至少他的基本绅士涵养是在的。
管里边是男是女，是认识的人还是认识的人，只需要知道里边是泳池、是有可能需要注意和避讳的方，知道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宜进入，他就会在门口止步。
万幸，莫过如此。
祝颜长长松了口气，擦掉脸上的眼泪。
直到摸到扶杆旁圆滚滚珠子状的东西，她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人鱼形态，她流的眼泪似乎是会变成珍珠的。
祝颜：“……”
惊恐脸。
当人类当太久都快自己当傻了，还好没被大变态看到。
她连忙收好旁边掉落的珍珠，又朝水底游去，将散落的珍珠都收好，这才松了口气。
又在泳池边呆了两个小时，焦灼等待了许久，鱼尾方才恢复成双腿。
少女连忙火烧火燎爬起，向着外边跑去。
呜呜，今晚吓死她了，后再也要这么轻易露出鱼尾巴了。
更衣室里有干净的浴衣，还有吹风机。
祝颜换上浴衣，又头发吹干后，这才向外去。
电梯上去别墅的时候，客厅里还亮着一盏小灯。
祝颜脚步一僵，意识侧头往沙发上看去。
还好还好，上边没人。
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突发现，楼梯边也留了壁灯。
诶？
祝颜微愣。
后她才发现，只是客厅和楼梯，一路上来，再到上楼，每一处都留着一盏小灯。
一直到二楼深处，接近她卧房门和另一侧书房的方。
少女微微一愣。
所，这灯是……特意给她留的？
她揉了揉脸，心情突有些复杂。
一夜好梦。
第二天祝颜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珍珠都收集起来，后翻出一个装珠宝的盒子，它收了进去。
之后才抽屉底部取出当初个笔记本，对照着原著剧情，认认真真昨天发的事都过了一遍。
——身两次产异样，甚至是直接变回人鱼，都是在接触了男女主后，她得它们联系起来。
昨晚危急时刻，她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形态，是一直到几个小时后，鱼尾才勉勉强强变回了双腿，足说明她现在的形态并稳定。
为了让自己更安全一点，她得找出其中的原因，才好对症药。
唔……第一处，在这。
找到了！
祝颜无意中翻到后边的一个情节，突就想起来原著里是怎么描述这一段的了。
在个书中界，虽周父周母在车祸中去了，但这次宴会却依存在，而男女主也都如这辈子一样去参加了。
一直到很久很久的后，两人撒糖章节开启时，者才在里边透露了一个信息——酒局上的英雄救美并是男女主第一次见，两人真正的初见，是在反派周越云家举办的宴会上，男主对女主的惊鸿一瞥。
也就是说，周越云正是两人的红娘。
可这辈子，男女主见了吗？
祝颜努力回想了一，有点茫。
突，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该会，该会因为她一撞，男主和女主之间错过了吧？！
再就是昨晚，原著的正确向应该是女主成功打脸经纪人，却被背里听墙角的男主误会，两人间最终开启虐恋情深火葬场。
而在有了她的参与后……
女主轻而易举ko了经纪人，男主也没出现。
所……这个剧情也被她给蝴蝶掉了？
祝颜：“……”
好神奇。
居有点心虚肿么破。
最终，祝颜总结了，有两种可能。
一是每次见到男女主都会引发她的这种变化。
二则是，对原著重要剧情造成了影响，才会让她变回人鱼。
为了试验一结论，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女主大人。
【祝颜：姐姐，可约你出来喝奶茶吗(/ω＼)】
厢，苏沉盈刚结束今天的试镜，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她微微一怔，一时又想起昨晚女孩甜甜的笑脸，心情莫名便好了少，于是回了声好。
紧跟在她后边试镜出来的是同公司的一名女艺人，两人同期签进公司，苏沉盈交由原的经纪人带，她却是在另外一个出名的经纪人里过了两年，心里早就憋着气了。
今早刚听到风声，这会儿见到正主，女艺人立马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是沉盈啊，听说李姐她今儿早上主动去找了总裁说带你了，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愉快早点解开啊，好歹李姐在圈里混了十几年，人脉还是有的，再想找个这么有能量的经纪人可容易……”
她口中的李姐正是苏沉盈位前经纪人。
她劝得苦口婆心。
苏沉盈一直静静等她话说完，这才开口：“麻烦了，说这话之前，脸上的幸灾乐祸收起来。”
女艺人色一僵。
苏沉盈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了？
她是一向柔弱无助小花路线的吗，这是性情突变了？
苏沉盈没再看她：“彼之蜜糖，我之□□。过还是奉劝你一句，李姐是什么好人，天上没有掉来的馅饼，好资源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接触之前想清楚。”
女艺人被她戳穿想法，又说教了一番，色已有些难堪，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苏沉盈摇摇头，头也回离开了。
背影清瘦笔直，正如她刚刚给人的感受般，卑亢，立得正行得端。
朱导收回视线，看了身边的年轻男人一眼，笑道：“贺总公司的人……错。”
贺颂收敛因听到两个旗艺人谈话内容而微微蹙起的眉，桃花眼晕开笑意：“能得朱导一句夸，是她的荣幸。”
显知道朱总说的是哪位。
“哈哈，”朱导被他说得心花怒放，“行了行了，咱们进去吧，吴导还在里边看试镜呢，咱俩已经迟到了，可别再惹个霸王龙气了！”
“行，朱导您请。”男人恭谦道。
朱导也推辞，只是难免多看了这个年轻后一眼。
难得啊，贺总个嚣张风流的绣花枕头，的儿子居还有么点乃祖雄风，进退得宜，人也得一表人才，要是怕扯子脸皮，自己跑去当个小明星都妥妥够了。
就是双桃花眼瞧着风流了点，太宜室宜家，他摇摇头。
祝颜约了女主中午一点，在阳光广场见。
十二点半的时候，她就到了。
朝司机叔叔挥挥，祝颜进了早就预定好的餐厅，给女主大人发了定位消息后，便端着杯奶茶开始等待。
这只是一次实验，祝颜没指望这么快得到结果，顺便和女主大人拉拉关系也错。
她咬破一颗草莓爆珠，心满意足眯起眼睛。
等待的过程中，餐厅里钢琴声忽而停了。
祝颜意识朝边看去，便见一个穿着色休闲服的少年过去，弯着腰低声和钢琴师说起话来。
没多久，月光曲便重新响了起来。
祝颜有些惊讶，她起身过去，拍了少年的肩：“清礼？”
少年偏过头，看清她后脸色柔和来：“祝颜，你也在这？”
餐厅里整很安静，祝颜意打扰其他人，于是只是低声感慨了句：“原来你还懂钢琴呀。”
清礼好笑摇摇头：“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祖父便是钢琴家，祖母则小接触古典乐，我被祖父祖母带大，耳濡目染之，便是再愚笨，也略懂得些皮毛了。”
祝颜猜他肯定又谦虚了。
就像上次他说自己成绩一般，结果被沈曦指出来是万年年纪前三一样。
“正好我姐也在这，你要去和她打个招呼吗？我上次放你鸽子，便是因为她突发病了的缘故，我姐得知后一直很愧疚，想找你道歉来着。”清礼温声道。
祝颜正想摇头说用，便听见一道清澈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礼，这是……”
祝颜意识转头。
而后表情便有点……怎么说呢，惊吓吧。
因为清礼这位姐姐，长相居和女主大人有七分相似！
过同于苏沉盈的清冷坚韧，这位姐姐出身音乐家，气质优雅，态也极好，说起话来更是温柔如水，许是听清礼说过这位姐姐病的事，祝颜总觉得她看起来有些孱弱。
听了弟弟的介绍后，姐姐很快想起来祝颜是谁，眸中划过一抹愧疚：“你好，我是清礼的姐姐，上次的事是我对起你和清礼，抱歉。”
祝颜连忙摇头：“没事，说起来我当时也迟到了，而且同学答应帮我补习，本来就是在做好事了。”
为被帮的人，她又是眼狼，怎么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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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四里有些凉，好在池水是恒温的，恰好适合人的温度。
空气变得有点粘稠，隐隐绰绰的灯光伴随着人影的晃动,而变幻出迷离的色彩。
惨,隐秘，而静芜。
哗啦——
是身入水的声音。
衣拖动,流水带起一片涟漪。隐藏的排水栓缓缓吞吸活水,池中的恒温系统如常工。
刹的冰凉。
祝颜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逐渐清明。
水浸湿长发,离乱披散在肩上,身上的衣沉甸甸湿漉漉的，让人透过气来。
她意识往看了一眼，而后表情顿住。
一抹银光在她的视线底部闪烁。
熟悉的掌控力回到身上，身轻盈得仿佛随时能跃起来,四周细微的动静通通一种人类无法触碰的声波频率传至她的耳际。
她闭眼，浓黑如墨的长发旁,长长的透明银色鳞鳍在耳侧轻轻翕动，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无声。
夜色，空无一人。
唯有她。
少女沉身,在泳池中飞快游曳起来。
伴随她的动,一条长长的银蓝色的鱼尾在身后跳跃。
清凉的月色蜿蜒打，银色的鳞片如同雪山上开采的玉石般,洁净澄澈,尾巴是渐变的水蓝色，并粗壮，却也过分纤细。
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
月色,恢复人鱼形态的少女轻盈跳跃着向远方游去、再游来。
像是许久没有接触到熟悉的身，于是选择开始慢慢适应它，同时也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水流的亲近。
人鱼，是水中真正的宠儿。
流水亲昵抚摸她的长发，涟漪微笑着亲吻她的尾巴尖，间万在此时此刻，都变得如此可亲。
别墅里，鱼缸里睁着眼睛睡觉的金鱼开始躁动起来。
庄园外，人工湖里的观赏鱼四处逃窜。
动静一一传至耳际，黑发黑眸的人鱼少女于是缓缓露出一个恣意的笑容来，被清水洗过的容颜，呈现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纯与艳。
是同于人类界任何认知维度上的美丽。
它更像是一种来自于被隔绝毁灭的神秘侧，隐隐约约传来的轻柔圣歌，亦或者宇宙深处，孤独而闪耀着醴艳光辉的星云。
壮丽，而机勃勃。
足足在水里呆了半个小时，祝颜才依依舍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眼前突闪过一道光。
是一款监控到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变化，自动亮起的灯。
灯只闪烁了一，就暗了来。
少女透明偏银色的耳鳍却仿佛受到惊吓般，直直竖起，警惕望着泳池外大门的方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周越云正因对深处突闪过的灯光而蹙眉。
自上次的疏漏后，周父大力增强了庄园周围的防守力度，按理说，应该会再有心怀叵测之人混进来才对。
可这么晚了，谁还会呆在车库这边？
些微凉风穿过车库，落在肩头。
他忽而动了动。
中钥匙轻晃，男人抬步，向着玻璃门去。
伴随着吱拗刺耳的声音，双重玻璃门被旋开。
黑色的通道在夜色里无声静谧，而后又在哒哒的脚步声与渐重的呼吸声中亮起。
大理石板上，轻微的水渍被灯光映射出一点银光。
通道里静谧得宛若另一个界。
男人垂眸，迈步向通道对去。
只要再穿过一道门，就是泳池侧的休息间，后是更衣室，最后是……泳池。
男人的脚步紧慢，并过分得快，却很快穿过了通道，腕微微用力，推动了第二道门。
上的水渍越来清晰了。
男人收回视线，继续毫犹豫近。
哒——哒——哒——
是皮鞋踩在大理石板上的声音，如此轻微，可在人鱼的界里，却是如此清晰。
祝颜近乎慌乱水里跃出，平倚在泳池边缘的扶杆上，头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撒在冰凉的板上，一点点汇入泳池之中。
尾巴上银色的鳞片一点点炸开，像是一只平日里总是温顺慵懒、蜷缩着的雪猫咪，一点点被惹得炸开了毛。
声音更近了。
到休息室了。
人鱼久久处变惊的心脏重重一跳。
可银蓝色的大尾巴却依旧没有要变回双腿的预兆，反而有些享受般甩了甩尾。
少女眼底的慌乱和无措渐渐蔓延到空气中，焦灼而粘稠的气氛令泳池的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来的人是谁？
恢复人鱼状态的她可制服吗？
可就算制服了又怎么样，还是会被发现。
到时候要怎么办，她会被认成怪吗？
还是会被丢进人类的实验室切片研究？
一想到这里，祝颜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呜呜呜她才刚恢复人鱼形态，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难道就要这么被咔擦掉、陷入永无天日的切片活了吗？
哒——哒——
声音更近了。
到更衣室了。
可鱼尾依旧没有恢复的征兆，相反，还更加嘚瑟扬了起来，上边银色的鳞片好像更好看了。
可这时候好看顶什么用。
指望来人被这个鱼尾巴惊艳到惊为天人，而放弃认出她是条人鱼的事实吗？
做梦比较快。
可怜这边除了偌大一个泳池，别的俱是空荡荡一片，连一个可供躲藏的方都没有。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鱼少女吸了吸鼻子，只能一咬牙，重新跃回到水中。
咔擦——
最后一道门被推开。
黑暗褪去，一道属于男性的修长身影映，隔着门遥遥望来。
空气静谧无声。
祝颜赌对方敢轻易进来。
她咬了咬牙，决定发制人。
于是，少女慌乱的声音忽而在黑夜炸响：“谁？！谁进来了！”
伴随着这声惊呼，四周所有的声控灯通通亮起。
室内瞬间明亮如昼。
祝颜靠在扶杆上，竭力缩了缩身，可怜兮兮的鱼尾藏在水，双则抱在胸前，警惕看着门的方向。
而眼神很快变成了错愕，很快又变成了委屈大哭。
“哥？怎么是你！”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为是……”
与此同时，周越云也看清了泳池里的人是谁。
少女黑发湿润，露出清逸的眉眼和过分皙精致的五官，樱唇轻粉，或许是因为紧张而微微咬住。单薄的肩头上，湿透的上衣紧紧贴合，其余尽数藏身水。
起初望过来的眼神惊讶又警惕，却又伴随着认出他而渐渐变成了放松。
似乎是放松过了头，这一哭就停来了，眼泪如水龙头般往外涌。
少女边哭边打嗝，眼眶红红，仿佛蒙受了巨大的惊吓。
灯光，张脸越发显得瓷无暇。
知为何，分明是同一张脸，今夜的她，看起来却格外的……没有人气。
像人，更像什么神话里的山野精怪，只身出没于无人的深夜，飘渺得过分，气息也纯净得过分。
心里忽而有些叹息，原来……是她吗？
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小偷贼人，也是偷偷使用泳池的佣人，而是她。
说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有种……淡淡的令人易察觉的违和感。
思绪来得快，去得更快。
身于意识转身，而后合上玻璃门，这才开口出声：“祝颜？”
意识脱口而出后，男人声音微妙顿住。
这……是问的废话。
轻微的烦躁情绪自脑海深处一闪而过——为脱口而出暴露出的隐含意味。
心有点乱了。
“嗯。”女孩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是我。”
“这么晚了，还在游泳？”男人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静。
这回，身后卡了，方才响起少女支支吾吾的声音：“天逛太久了，这会突有点睡着，房间里太热，就来游会儿降降暑气。”
空气短暂安静来。
考虑别的，单说两人的身份——养兄妹，在这种情况，其实……有点尴尬。
既能像亲兄妹般亲昵无间，但要真的像普通异性之间么事事避讳、样样疏离，好像也太对。
良久，少女的声音方才弱弱响起：“哥，你回去吧，我再游一会儿就回房间了。”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说了声好。
时间，点，身份，性别，个人基本涵养，无论是哪点，都容许他有更多的反应。
点疑惑也只能压在心底。
了几步，身后仍有女孩克制的低泣声，隐忍着，如同小猫一样，像是还没惊吓中回过神来。
也是，他一定她给吓到了吧。
男人抿了抿唇，人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
或许是第一次。
上一次少女的哭泣也同样……让他心烦躁。
良久，才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哭了。”
“对……起。”
话落，像是打破了什么禁咒。
祝颜停止了哭泣。
四周重新安静来。
背后仿佛突多出来一道视线，带着惊讶、怀疑、和可置信，灼热又醒目。
也许只是他的幻觉。
可却叫人如坐针毡。
他突加快速度，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中。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远，祝颜方才松了口气，一没控制住，又抽噎了。
呜呜呜吓死她了。
还好是周越云，幸好是周越云。
要是换了个别人，还真一定就会在门外止步——管大变态在原著里有多偏执狂妄，又对男女主干了多少阴损事，至少他的基本绅士涵养是在的。
管里边是男是女，是认识的人还是认识的人，只需要知道里边是泳池、是有可能需要注意和避讳的方，知道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宜进入，他就会在门口止步。
万幸，莫过如此。
祝颜长长松了口气，擦掉脸上的眼泪。
直到摸到扶杆旁圆滚滚珠子状的东西，她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人鱼形态，她流的眼泪似乎是会变成珍珠的。
祝颜：“……”
惊恐脸。
当人类当太久都快自己当傻了，还好没被大变态看到。
她连忙收好旁边掉落的珍珠，又朝水底游去，将散落的珍珠都收好，这才松了口气。
又在泳池边呆了两个小时，焦灼等待了许久，鱼尾方才恢复成双腿。
少女连忙火烧火燎爬起，向着外边跑去。
呜呜，今晚吓死她了，后再也要这么轻易露出鱼尾巴了。
更衣室里有干净的浴衣，还有吹风机。
祝颜换上浴衣，又头发吹干后，这才向外去。
电梯上去别墅的时候，客厅里还亮着一盏小灯。
祝颜脚步一僵，意识侧头往沙发上看去。
还好还好，上边没人。
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突发现，楼梯边也留了壁灯。
诶？
祝颜微愣。
后她才发现，只是客厅和楼梯，一路上来，再到上楼，每一处都留着一盏小灯。
一直到二楼深处，接近她卧房门和另一侧书房的方。
少女微微一愣。
所，这灯是……特意给她留的？
她揉了揉脸，心情突有些复杂。
一夜好梦。
第二天祝颜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珍珠都收集起来，后翻出一个装珠宝的盒子，它收了进去。
之后才抽屉底部取出当初个笔记本，对照着原著剧情，认认真真昨天发的事都过了一遍。
——身两次产异样，甚至是直接变回人鱼，都是在接触了男女主后，她得它们联系起来。
昨晚危急时刻，她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形态，是一直到几个小时后，鱼尾才勉勉强强变回了双腿，足说明她现在的形态并稳定。
为了让自己更安全一点，她得找出其中的原因，才好对症药。
唔……第一处，在这。
找到了！
祝颜无意中翻到后边的一个情节，突就想起来原著里是怎么描述这一段的了。
在个书中界，虽周父周母在车祸中去了，但这次宴会却依存在，而男女主也都如这辈子一样去参加了。
一直到很久很久的后，两人撒糖章节开启时，者才在里边透露了一个信息——酒局上的英雄救美并是男女主第一次见，两人真正的初见，是在反派周越云家举办的宴会上，男主对女主的惊鸿一瞥。
也就是说，周越云正是两人的红娘。
可这辈子，男女主见了吗？
祝颜努力回想了一，有点茫。
突，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该会，该会因为她一撞，男主和女主之间错过了吧？！
再就是昨晚，原著的正确向应该是女主成功打脸经纪人，却被背里听墙角的男主误会，两人间最终开启虐恋情深火葬场。
而在有了她的参与后……
女主轻而易举ko了经纪人，男主也没出现。
所……这个剧情也被她给蝴蝶掉了？
祝颜：“……”
好神奇。
居有点心虚肿么破。
最终，祝颜总结了，有两种可能。
一是每次见到男女主都会引发她的这种变化。
二则是，对原著重要剧情造成了影响，才会让她变回人鱼。
为了试验一结论，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女主大人。
【祝颜：姐姐，可约你出来喝奶茶吗(/ω＼)】
厢，苏沉盈刚结束今天的试镜，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她微微一怔，一时又想起昨晚女孩甜甜的笑脸，心情莫名便好了少，于是回了声好。
紧跟在她后边试镜出来的是同公司的一名女艺人，两人同期签进公司，苏沉盈交由原的经纪人带，她却是在另外一个出名的经纪人里过了两年，心里早就憋着气了。
今早刚听到风声，这会儿见到正主，女艺人立马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是沉盈啊，听说李姐她今儿早上主动去找了总裁说带你了，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愉快早点解开啊，好歹李姐在圈里混了十几年，人脉还是有的，再想找个这么有能量的经纪人可容易……”
她口中的李姐正是苏沉盈位前经纪人。
她劝得苦口婆心。
苏沉盈一直静静等她话说完，这才开口：“麻烦了，说这话之前，脸上的幸灾乐祸收起来。”
女艺人色一僵。
苏沉盈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了？
她是一向柔弱无助小花路线的吗，这是性情突变了？
苏沉盈没再看她：“彼之蜜糖，我之□□。过还是奉劝你一句，李姐是什么好人，天上没有掉来的馅饼，好资源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接触之前想清楚。”
女艺人被她戳穿想法，又说教了一番，色已有些难堪，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苏沉盈摇摇头，头也回离开了。
背影清瘦笔直，正如她刚刚给人的感受般，卑亢，立得正行得端。
朱导收回视线，看了身边的年轻男人一眼，笑道：“贺总公司的人……错。”
贺颂收敛因听到两个旗艺人谈话内容而微微蹙起的眉，桃花眼晕开笑意：“能得朱导一句夸，是她的荣幸。”
显知道朱总说的是哪位。
“哈哈，”朱导被他说得心花怒放，“行了行了，咱们进去吧，吴导还在里边看试镜呢，咱俩已经迟到了，可别再惹个霸王龙气了！”
“行，朱导您请。”男人恭谦道。
朱导也推辞，只是难免多看了这个年轻后一眼。
难得啊，贺总个嚣张风流的绣花枕头，的儿子居还有么点乃祖雄风，进退得宜，人也得一表人才，要是怕扯子脸皮，自己跑去当个小明星都妥妥够了。
就是双桃花眼瞧着风流了点，太宜室宜家，他摇摇头。
祝颜约了女主中午一点，在阳光广场见。
十二点半的时候，她就到了。
朝司机叔叔挥挥，祝颜进了早就预定好的餐厅，给女主大人发了定位消息后，便端着杯奶茶开始等待。
这只是一次实验，祝颜没指望这么快得到结果，顺便和女主大人拉拉关系也错。
她咬破一颗草莓爆珠，心满意足眯起眼睛。
等待的过程中，餐厅里钢琴声忽而停了。
祝颜意识朝边看去，便见一个穿着色休闲服的少年过去，弯着腰低声和钢琴师说起话来。
没多久，月光曲便重新响了起来。
祝颜有些惊讶，她起身过去，拍了少年的肩：“清礼？”
少年偏过头，看清她后脸色柔和来：“祝颜，你也在这？”
餐厅里整很安静，祝颜意打扰其他人，于是只是低声感慨了句：“原来你还懂钢琴呀。”
清礼好笑摇摇头：“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祖父便是钢琴家，祖母则小接触古典乐，我被祖父祖母带大，耳濡目染之，便是再愚笨，也略懂得些皮毛了。”
祝颜猜他肯定又谦虚了。
就像上次他说自己成绩一般，结果被沈曦指出来是万年年纪前三一样。
“正好我姐也在这，你要去和她打个招呼吗？我上次放你鸽子，便是因为她突发病了的缘故，我姐得知后一直很愧疚，想找你道歉来着。”清礼温声道。
祝颜正想摇头说用，便听见一道清澈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礼，这是……”
祝颜意识转头。
而后表情便有点……怎么说呢，惊吓吧。
因为清礼这位姐姐，长相居和女主大人有七分相似！
过同于苏沉盈的清冷坚韧，这位姐姐出身音乐家，气质优雅，态也极好，说起话来更是温柔如水，许是听清礼说过这位姐姐病的事，祝颜总觉得她看起来有些孱弱。
听了弟弟的介绍后，姐姐很快想起来祝颜是谁，眸中划过一抹愧疚：“你好，我是清礼的姐姐，上次的事是我对起你和清礼，抱歉。”
祝颜连忙摇头：“没事，说起来我当时也迟到了，而且同学答应帮我补习，本来就是在做好事了。”
为被帮的人，她又是眼狼，怎么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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