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脏活_乱世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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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脏活

  多云的上午,春风轻拂,赛马场,比赛正在进行中,看台上坐满了观众,人声鼎沸。

  又有呼喊声此起彼伏,那是分布在看台各处的“播报台”上,有“赛况讲解员”,对着铜制大喇叭吼叫,将眼前赛况喊出来。

  观众们紧张地看着眼前赛马你追我赶,听着“讲解员”那夸大其词却又引人入胜的讲解,心情愈发紧张。

  眼见着赛马们即将抵达终点,看台渐渐安静下来。

  终点线边上,梯形架子上坐着的十三个“裁判”,同样目不转睛,看着越来越近的赛马们。

  很快,赛马陆续过线,十三名裁判根据自己所见,将第一个过线的赛马号数写下,然后汇总。

  不一会,结果公布,巨大的布告牌上,翻板缓缓转动,最后,一个号码定格。

  看台上再次喧嚣起来,“讲解员”们大声公布着结果,观众们或喜或悲。

  有人放声大笑,有人唉声叹气,有人低头看地,有人无语望天。

  有人兴高采烈的离开座位,去兑现处兑现奖金,或者去“厕所”,又有不少身着统一样式裲裆的小贩,入场叫卖各种小食。

  看台处一片热闹,而一处“贵宾包厢”里,来看比赛的李笠,与同来的司马消难聊起“马经”。

  司马消难为齐国勋贵之子,所以自幼便是富贵郎君、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无一不通,飞鹰走狗那是熟得不能再熟,聊起“马经”头头是道。

  旁边,祖珽见这两位聊得起劲,看看外面,看着正在清理的赛道,听着四周的喧嚣声,琢磨起来。

  皇帝做事总不会是错的,如果做错了事,那就一定是有奸臣作梗。

  于是,当皇帝需要做一些脏活,却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时,就需要有人来干这脏活。

  所以,司马消难就很合适去干北伐时的一些脏活。

  作为一起玩过女人的“伙伴”,且两度同朝为官,祖珽对司马消难的情况十分了解,所以他知道司马消难在北边有不少仇人。

  如果,楚军攻破邺城,全据河北之地,那么,对北国情况不是很了解的楚帝,委派曾经的齐国权贵司马消难处理河北地方事务,是十分符合情理的。

  而司马消难在处理各类事务时,因为各种原因,“处置”了许多投降的齐国“奸臣”,及其子弟、族人...

  事后发现“处置”错了,这个责任....

  反正不是皇帝的责任,皇帝只能深表遗憾,司马消难公报私仇,确实有罪,不过念在其一心为国的份上,罢官、夺爵即可。

  等风头过了,再起复...

  想到这里,祖珽眉毛一挑,他也有不少仇人,等楚军控制了河北,他是一定要公报私仇的。

  而皇帝,恐怕也乐得看他们杀得人头滚滚,不如此,无法真正控制河北。

  只有把那些士族、豪强杀过一轮,把刺头都给削掉大半,楚国才能真正掌握河北的“民心”。

  所以,到时候他们来当恶人,干脏活,不用脏皇帝的手。

  祖珽越想越觉得这种“分工”不错,决定有空好好整理一下仇人的名单,提前做个准备。

  免得等要派上用场时再去想,急切间漏了几个。

  新一轮比赛即将开始,李笠开始下注,祖珽和司马消难也分别对自己看好的赛马下注。

  然后等比赛开始。

  祖珽拿起手中的千里镜,却没看赛道,而是看着北方。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想看看,齐国如今变成什么样子。

  去年年底,齐国上皇高湛病逝,于是,皇帝高纬正式亲政。

  消息传到淮阴,已是来年一月,楚国皇帝得知后,罢朝一日,以示祭奠,并遣使入邺吊唁,并参加葬礼。

  罢朝一日,算是做个姿态,毕竟楚、齐两国如今交好,虽无和盟,但互市开展得如火如荼。

  不过,这不影响楚国皇帝出宫看赛马,谈“马经”谈得眉飞色舞。

  高湛病故,新君高纬才十三四岁,就是一个顽童,深受其母胡太后的影响,十分信任高湛宠臣和士开,所以,权力必然为佞臣所据。

  和士开是弄权佞臣,哄得新君百依百顺,齐国的宗室诸王以及朝士中正直者,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他们要对付和士开,可不容易。

  因为和士开和胡太后有染,此为不是秘密的秘密,之前,高湛本人都有可能知道,却装作不知。

  可想而知,和士开接下来会联合胡太后,牢牢控制少帝,依旧把持大权。

  祖珽看得很明白,那些反对和士开的宗室以及朝臣,不可能对皇帝和太后动手,所以无法对和士开形成实质威胁,反倒会给和士开反击的机会。

  因为齐国皇位的传承,接连出现“兄终弟及”,所以齐国皇帝不可能放心宗室,必然把宗室当贼防。

  宗室对和士开的攻击,必然会被和士开曲解为对皇位的觊觎,少帝只听太后的,哪里会听叔伯、堂兄弟们的话?

  所以,祖珽认为和士开必然会继续把持朝政,清除异己,残害忠良,导致中枢愈发乌烟瘴气。

  如此胡搞瞎搞,折腾个几年,齐国国祚必不长久。

  祖珽把自己的判断,向皇帝仔细讲解了一番,认定齐国必然不战自乱。

  所以两国目前最好继续保持罢兵,以便齐国皇帝和太后在醉生梦死之际,把人心败掉大半。

  如此,楚国再捡便宜,事半功倍。

  皇帝听了他的分析,心情大好,给赛马下注的金额也暴涨。

  从每日限定十贯增加到二十贯。

  祖珽想到这个下注金额,想笑,又不敢笑。

  二十贯?也就能买一匹普通的骑乘马,堂堂一国之君,下个注才这么点,说出去,没人信。

  他觉得皇帝可能是惧内,因为皇后作为“内当家”管着钱袋子,管着开支,所以皇帝连赛马下注都扣扣索索的。

  不过,更可能是自制力极强:即便是小赌,也要做到赚多不全押,赔到一定程度立刻止损。

  自制力强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有成就。

  呼喊声起,震耳欲聋,赛马场内大量观众为激烈奔跑的赛马呐喊、助威,祖珽用千里镜看着赛道上齐头并进的赛马。

  看着其中一匹赛马,看骑手所穿裲裆后背那硕大的数字,他心跳也快起来。

  这匹马,他下注二十贯,如果输了,接下来一阵子,得节衣缩食,没法给小娘子打赏了。

  不过,他几年前下注的马,现在可是赢定了。

  因为这匹马,已然是遥遥领先,即将抵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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