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44【干枯玫瑰】……_春日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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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 44【干枯玫瑰】……

  疗养院比平日冷清许多,大都放假了,走廊里只剩值班的护士和医生。

  令嘉照例给他们带了些水果零食,然后便拎着行李进了病房。

  令父还没睡,护士说他白天午休的时间有点长,估计要很晚才能睡着。

  她干脆打开电视,给爸爸调了自己的综艺看。

  虽然就这么一期,但毕竟是第一次上电视呢。

  怕令父老花眼,令嘉还特意找出他的眼镜,好好擦了擦,架在他鼻梁上,又把轮椅朝前推了一些。

  电视机里传来笑声不断。

  令嘉用毯子在沙发铺了张简易的床,又换了房间的鲜花和水果,把给爸爸买的新衣服放进衣柜。

  一边忙碌,一边絮絮叨叨跟父亲讲话,讲她录节目的趣事,拍电影的困『惑』……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也不管令父听没听。

  她已经习惯了得不到回应,忙了好一会儿,正打算进卫生间洗漱,忽然听身后的爸爸口齿不清说了一句什么。

  令嘉不敢置信回头,男人还在专注盯着发亮的电视机。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刚说的是——

  “小八真漂亮。”

  令嘉险些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自令父倒下以后,他就不能认人了,时隔半年,这是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尽管是对着电视机。

  生怕戳破这一触即碎的美梦,令嘉转身走到他轮椅边蹲下来,急切唤他,“爸爸。”

  “你认出我来吗?”

  令父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屏幕里的令嘉正在发言,镜头刚刚给到她微笑放大的脸。

  令父隔了半晌才又重复,“我家、小八,真…漂亮。”

  说话的音节仍然不是十分清晰,因为大脑很难协调控制,吐字艰难。

  令嘉的眼泪却在一瞬间掉下来。

  她大抵明白父亲为什么能认出镜头里的她了。

  令嘉小时候,『奶』妈最常给她梳的就是双马尾,有时编成小辫子,有时挽成两个小花苞,恰巧和这期节目的造型很像。

  或许父亲在记忆中最深刻的,一直是她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令嘉紧紧握着他的手,席地坐在他身边,头轻轻倚在父亲的膝盖。

  “谢谢你,爸爸,新年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这是从家里变故发生到现在,令嘉觉得最满足的一刻。

  这一秒钟让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和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即使是很微小的改变,就算没办法完全恢复成过去的样子,但她知道爸爸在逐渐好转,这就够了。

  —

  大年初一,司机清早把车开到疗养院楼下接令嘉回去。

  来人是最常跟在傅承致身边的御用司机,他亲自来,令嘉还有点诧异。

  趁西装男往后备箱放行李时候,好奇问道,“傅先生今天没有行程吗?”

  “sir今天确实没有外出行程,不过他上午邀请了塞科的主创团队在家里会面,下午是和朋友的晚宴。”

  令嘉立刻意会,“所以他需要女伴啊。”

  “sir以往也不需要女伴的。”

  司机开玩笑,“也许是他想你了呢。”

  令嘉完全不会自作多情,这样的话过耳就过了。

  电影在昨天零点过后上映,她低头看了会儿手机上大家发来的消息或祝贺,统一感谢后,打开车窗吹风。

  令嘉回到宅子时,傅承致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她进门就发现,佣人们已经把客厅和餐厅都布置好了。

  长桌上摆了不少餐碟和红酒杯,看上去客人还不少。

  院子里的花木修得整整齐齐,短短两天,廊下一大片小苍兰开了。

  鸢尾科香雪兰粉白的花瓣拥在一块儿,穗状的花序,丛丛簇簇,格外好看。

  大冬天的还挺稀罕,令嘉掏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佣人帮忙提着行李上楼,她翻着照片才想起,刚搬进这座宅子时,花坛里种的好像还是白绣球来着。

  回头好奇,“那花儿是什么时候栽的啊?”

  佣人微笑道,“腊八第二天早上移栽过来的,趁您不在家这两天开花了。令嘉小姐您回到卧室以后,可以从窗内往外看,那个视角更漂亮,味道也很香。”

  如她所言推窗看出去。

  果然,从这个视角看出去,花海颜『色』还是渐变的,从淡白到深粉,好像用水粉描了一幅浅淡得宜的画儿。

  花木工人可真是艺术家。

  令嘉一直对美丽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她看了半晌问,“这花儿能开多久?”

  “照顾得好的话,花期有两个月呢。傅先生说这是补给您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令嘉探回脑袋,这会儿稍微有点清醒了。

  在过去,这礼物对她来说还就真只是好看而已,但放现在,尝了一遭油盐柴米有多贵以后,令嘉脑子里换算一下,从挑选花苗、规划移栽到室外的人工保温养护,她只看见了大叠的钞票。

  真贵啊。

  令嘉的兴奋消散了,只觉得胸口有点沉甸甸。

  自上次道歉后,她和傅承致关系改善不少,总算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

  这回又收到礼物,令嘉不想再把关系弄得剑拔弩张,但她内心深处隐隐仍觉得不安,因为她没办法偿还这样礼物,无论从物质或感情层面。

  在楼上洗完澡,傅承致的会议刚好结束。

  他过来找令嘉,门正开着,她刚好坐在梳妆镜前梳妆。

  听见敲门声,令嘉怕手歪,头也没抬,继续描眉,开口允,“进来。”

  令嘉的头发已经吹干,柔顺披在肩头,比起从前的波浪卷发,少了一些幼态感,多了几分知『性』温柔。

  手下的秋波眉,有着古典柔和的韵味。

  瞧见镜子才发觉竟然是傅承致进来了。

  眉笔一抖,令嘉嘟囔抱怨,“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我了。”

  “我敲了门。”

  傅承致抽了桌上的湿纸巾递给她。

  令嘉没理,“底妆画完就不可以用纸巾擦了,会把粉底蹭掉的。”

  她从盒子里找了棉签,擦完又接着往下化,问他,“你的会议结束了?”

  傅承致漫不经心应着,把玩她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问她是什么。

  令嘉烦不胜烦,“你很闲吗?”

  傅承致耸肩,“确实没什么事情等着我去做,客人都还没到。”

  他说着,递过一根口红来,“擦这个。”

  那是干枯玫瑰『色』,令嘉不干,“你觉得我今天淡妆擦这个颜『色』行吗?”

  “那这个。”

  他又拿出来一根,是相差无几的枣泥红。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乙方,一切以满足甲方的需求为己任。

  令嘉深吸两口气,放弃了纠正他的想法,接过来在虎口试了试『色』,直接往唇上擦。

  傅承致却好像上瘾了,接下来又给她挑了眼影、耳坠,项链……

  令嘉有点想翻白眼,礼貌使她克制住冲动,“你在玩捏娃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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