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可以原谅】……_春日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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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 25【可以原谅】……

  傅承致最擅长蛰伏等待,一击即中的战役。

  他上一次漫长的蛰伏,战果是最终将誉享华尔街的金融怪杰斩落马下,赢得数十亿美元入账,年轻的掌舵者一战成名。

  在更久远之前的养精蓄锐,他以14门全a在白人统治的伊顿公学赢得一席之地。

  这世界只有强者配得到尊重,而强者的目标永远明确,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令嘉,无论使用哪一种方式。

  至于忏悔…不存在的。

  在伊顿,学生每天都需要到教堂做礼拜,除了周四休息,他整个中学时代的早晨都在教堂大管风琴弹奏的赞美诗中开始。

  那是一整天中傅承致觉得最冗长、最烦躁的时间,因为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忏悔自己。

  —

  令嘉在煎熬焦虑中渡过了一整夜。

  她躺在衣帽间里翻来覆去反复思索,天马行空想了无数或许可行的办法,最后又都被自己一一否决,只『迷』『迷』糊糊闭了一会儿眼,再睁开来已经是天亮。

  醒来是被雨声吵醒的,窗外楼下的大树叶子飘零落了一地。

  她起床裹着毯子洗漱完,还是有些冷。

  s市的夏天就要过去,天气开始降温了。

  令嘉换上卫衣长裤,又加了件风衣外套,戴上帽子出发去疗养院,关门前,给伍哥和连妙留了消息。

  因为《公路》片方毁约,她今天没有其他日程安排,可以休息。

  特意多坐一个多小时车,在城东买了令父从前爱吃的那家葡萄鱼和八宝鸭。

  放保温箱里带到疗养院时,还冒着热气。

  值班的小护士见到她就笑起来,“妹妹又来了呀?”

  疗养院的人都挺喜欢令嘉的,毕竟谁不喜欢看大美女呢。

  尤其令嘉每次来还都会顺手给大家带些小礼物,不仅记得她们每个人的名字,教养也很好。这回给护士站买的是刚上市的水果果篮,里头还放了张精致的祝福小卡片。

  小护士欢欢喜喜道了谢,站起来帮她拿东西,一边给她引路介绍令父的情况,“昨晚睡得早,今天很早就醒啦,因为理疗师调班,下午才来,所以吃了早饭就先给他看会儿电视,瞧得还挺入神的。”

  果然,令父专注盯着电视看,连女儿进门来都没察觉。

  看的还是令嘉小时候最喜欢的家庭喜剧片。

  令嘉这次没再跟爸爸倾吐她的生活琐事,只是安静地陪他看了两集连续剧。

  因为又开始下雨,吃完午饭,也没能推他到楼下花园逛一逛,只能将新买的秋衣放进他柜子里,最后又只身折返。

  才出疗养院,雨势越下越大。

  她匆匆躲到路边一家24小时便利店屋檐下避雨,余光瞥见便利店陈列商品的冷柜,令嘉犹豫了两秒,推门进去,用身上仅存的现金,买了几罐酒。

  这个地方人流量小,街道也极冷清,几分钟都不一定能见一辆车经过。

  离给巨鲸资本答复的时间只剩下十五个小时。

  她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大口,等到腹腔火辣辣烧起来,才拿出柜员补零给她的一块钱硬币。

  就这样决定了好了。

  正面就打电话给傅承致,反面就做个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坏人,带爸爸回英国躲债。反正她已经尽力了,那么庞大的债务原本就不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能肩负起的责任。

  银光闪烁的硬币抛向空中,划过一道圆弧。

  正面落地。

  令嘉定睛一看,愣了两秒,弯腰重新捡起硬币,选择再扔一次。

  可惜清脆的响声过后,这一回还是正面。

  令嘉心态崩塌了,她固执地把硬币捡回来,这次抛得更高了一些——

  还是正面。

  一阵带雨的冷风吹过,吹得令嘉手脚发寒,她不信邪。

  再扔、再扔、再扔。

  硬币一次次落下,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刻意要跟她过不去,令嘉只觉得这一瞬间,绝望无助、急躁焦虑全部连着火气从胃里烧到胸口,涌动流向四肢百骸彻底在体内喷发。

  “想要做个坏人怎么就这么难!”

  令嘉压抑地骂完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怒气冲冲又气急败坏擦掉眼泪,死死盯着最后一次滚到自己脚边的硬币。

  硬币在原地飞速旋转了许多圈后停下来,这次朝上的终于是菊花。

  反面。

  如她所愿扔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弯腰捡起硬币的手反而更沉重了。

  令嘉忽然明白,就像她当初选择回国一样,这一次,她仍是没有办法丢掉责任,做出让自己无法安眠的决定。

  傅承致也许也正是笃定这一点吧?

  手机响起来,是连妙的电话。

  令嘉攥紧硬币揣进口袋,擦干净眼泪,右手滑动接通。

  “令嘉,你还在疗养院吗?”

  “嗯。”

  “完了,刚傅先生助理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儿,他问的太理所当然了,我下意识就说了,挂了电话才觉得不对,干嘛不直接问你,要来问我,令嘉,你要是不想见他们,就赶紧——”

  连妙话音没落,令嘉抬头,视线锁定。

  轻声开口,“不用,他已经来了。”

  街角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黑『色』迈巴赫。

  霍普撑伞将后车门打开,隔着蒙蒙雨雾,干净光洁的男士皮鞋落地,踩进柏油路边凹凸不平的水洼。

  视线上移,是傅承致精致俊朗的脸,颀长的身形穿过马路朝她走来。

  便利店外的餐桌老旧,还有伞外飞溅进来的雨水,直到霍普用携带的手帕先擦干净凳子,他才屈尊降贵在令嘉对面落座。

  “令嘉。”他目光挑剔扫过一眼桌面,才不紧不慢开口,“你能为自己想出的办法就是借酒消愁?”

  令嘉挂了电话,把喝空的瓶子隔空扔进垃圾桶,没说话。

  但垃圾落进桶底重重一声闷响,昭示着小女孩的不甘的怒火与愤懑。

  傅承致没有介意,从她身边拿了一罐酒打开,浅抿尝了尝,口感和劣质香槟接近,酒精含量还挺高,烧得舌尖微麻。

  “你不打算听完我的条件吗?”

  令嘉没有回答,傅承致放下易拉罐,接着开口,“我替你解决宝恒的危机,以及你父亲欠下的一切债务,买你两年时间。我给你两年时间重新认识我,倘若两年结束,你仍然对我毫无感情,可以自行离开。”

  令嘉转头看向他,不敢置信,“你疯了吗?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我怎么会爱上你?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他已经死了。”

  傅承致毫无感情冰冷地提醒,“当然,就算他还活着,这也不是什么违背天伦的事情,你们没有结婚,没有必要为他守贞。”

  似是看令嘉唇角发颤,无可辩驳却又愤怒无助的样子实在委屈。

  傅承致缓下声,循循善诱,“令嘉,等你再大一些就会明白,这世界比你想象中险恶千倍、万倍,相比之下,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

  “混蛋。”令嘉吐出两个字,用尽了全部力气。

  她浑身紧绷,极力才忍住眼泪,从头到脚都写满抗拒和厌恶却没有办法把酒泼他脸上,甩身离开,因为说“不”的代价,她付不起。

  还是个孩子啊,连脏话都只会这一句。

  她并不知道自己那漆黑倔强的大眼睛里,摇摇欲坠的泪珠多么惹人怜爱。

  傅承致按下感慨,心头微软,施恩般开口:“当然,只要你听话,在你不同意的前提下,我不会碰你。”

  “真的吗?你确定?”

  令嘉觉得自己就像掉进蛛网的蚊虫,挣扎着却被越缚越紧,都已经完全绝望了,没想到还能听他说出这一句。

  不管是假话也好,希望也罢,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最后确认,“我凭什么相信你?”

  傅承致抬手一个响指,霍普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文件夹。

  打开只有薄薄一页纸,没有附件,清楚地罗列着两年内,令嘉除工作时间外应履行的职责。

  其中第一条就是搬入他的居所。

  令嘉当即如临大敌,再往下看,逐字仔细理解完合同上每一个字,却发现除了陪吃陪喝陪玩,傅承致并没有提出其他更过分的要求。

  “你可以把刚刚约定的事情补充上去。”

  傅承致一开口,霍普便将笔递到她手中。

  令嘉迟疑着接过,凝视傅承致的眼睛,试图想要从其中找出玩笑、戏谑或是其他情绪,但都失败了。

  他看起来很认真。

  白纸黑字,甲方那一栏傅承致已经签了名,盖上他的私人印鉴。

  令嘉虽不是法学院出身,但基本的合同她还能看明白,这张纸上没有任何模糊不清的表述和多义的单词,简单精准到几乎不可能存在陷阱。

  她僵硬的手动了动,在补充条款部分,补上刚刚傅承致随口说出那一句承诺,写下逗号又暂停问他:“如果你违反了承诺该怎么办?”

  “那就提前结束两年合约期。”傅承致靠在椅背上,姿态显得十分轻松。

  令嘉思忖两秒,觉得这项违约条件可以接受,再次动笔,一词不差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补充到条款里,划上句号。

  笔尖移到签字那一栏,她的手悬在半空良久,再三犹豫,终于潦草落笔。

  合同即日生效。

  签完字的瞬间,她怕自己后悔一般,飞快将笔扔回桌面。

  难以想象,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但至少是个好价钱,不是吗?既然傅承致承诺了不碰她,就当找了个危险的混蛋当室友同居两年。

  何况她可以接很多戏,用大量的时间在外拍戏把两年填满,他这么忙,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空盯着自己。

  令嘉隐约明白自己是在危险边缘游走,是和恶龙在做交易,她不知道这份合同会将她的未来变成什么模样,但有一点很清楚,如果她没签字,日子连今天也过不去。

  “霍普。”

  傅承致开口唤人。

  助理应声收起笔,将签好的文件递给令嘉一份留存,另一份放回公文包。

  “时间差不多了。”

  傅承致起身,像个骄傲的胜利者巡视自己的领地,“地址你知道在哪儿,需要我派人帮你搬家吗?”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好吧,我给你一下午的时间收拾心情,晚上见。”傅承致微笑起来,风度翩翩递过手。

  “合作愉快,令嘉。”

  令嘉盯着那修长白皙的指节,没有立刻把手递上去。

  时间停滞了两秒,她猝不及防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而响亮。

  一旁的霍普和司机直接就吓呆了,怔了好几秒钟没能反应过来。

  连傅承致自己都没料到,他被打侧过去的脸迟迟没有偏回来,眼睛里有不可思议、不敢置信,但唯独没有震怒,他抬手轻轻触了一下自己脸颊,平静开口,“令嘉,这是自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赏我耳光。”

  “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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