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6.第3446章_一刀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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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6.第3446章

  第3446章

  厉秋风并非嗜杀之人,不过他性子刚毅,行事果断,若是打定了主意,下手绝对不会有丝毫容情。他在锦衣卫当差多年,虽然只是在南镇抚司办事,并无北镇抚司侦缉、捕拿、审案之责,但是时常到北镇抚司听审,学会了许多北镇抚司对付犯人的手段。虽然他对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办案之时无所不用其极的狠辣手段不置可否,但是不知不觉之间,做起事来也变得狠毒了许多,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后来他回到蜀中拜见师父,师父立时察觉他与五六年前那个懵懂少年已经全然不同,心中颇为不快,罚他每日诵读道德经十遍,而且警告他日后不许妄杀,否则便要废了他的武功。

  厉秋风自幼和师父一起在蜀山隐居,师父对他来说与父亲无异。虽然从小到大,师父对他管教甚严,但是从来没有如此严厉斥责过他,心中难免惊恐不安。他知道自己在锦衣卫当差,每日与许多心狠手辣之人打交道,潜移默化之间,竟然也学会了这些人的狠辣手段。是以虽然受了师父的严罚,心中只有忏悔,并无丝毫怨恨。他听了师父的吩咐之后,每日诵读道德经,又打坐练气,常思已过,毫无桀骜不驯之态。师父见他如此悔过,这才原谅了他的过失,并且告诫他说,天生万物,各司其职,各有其路,不可以一人之好恶而妄杀生灵,造下怨孽。

  此番来到扶桑国,厉秋风虽然已经收敛了许多,不过与敌人交锋之时,偶尔也会狂性大发,不过为了震慑群小,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此时此刻,他打算要将雪人残杀,并非是因为雪人要与他为难,而是怕雪人伤害了慕容丹砚。只是杀戮之心一起,突然又想起师父的告诫,厉秋风心中一凛,急忙深吸了一口气,暗想我连雪人都没有看到,又不晓得雪人是善是恶,怎么能妄动杀心?师父若是知道此事,只怕要大大失望了。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突然闭口不再说话,脸色阴暗不定,似乎心事重重,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厉大哥,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话,这才醒悟过来,脸上神情颇为尴尬,干咳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我想起了和师父在蜀山隐居时的往事,略略分神,还请姑娘见谅。”

  慕容丹砚笑嘻嘻地说道:“以前我曾听爹爹说过,蜀山青秀,天下第一,乃是一等一的福地。又说蜀中富饶,若是能够将其作为根基,进可争夺天下,退可闭关自守,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所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可见蜀中地位极其要紧。后来我到蜀中去寻找厉大哥,虽然没有见到厉大哥,不过与沙夫人相见,却也是欢喜无限。她带着我游历蜀山,果然青秀脱俗,不愧为世间名山。厉大哥想起蜀山旧事,想来是看到此处地势险峻,山脉纵横,与蜀山有几分相似,动了思念故乡之心罢?”

  厉秋风哪敢将自己方才所想说给慕容丹砚,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他正好借机转换话头,是以急忙陪着笑脸说道:“姑娘果然聪明,猜到了厉某的心思。我自幼得蒙师父教诲,深念师恩。自从五六年前到京城之后,极少与师父见面。此前虽然回到蜀中,陪伴于师父身边,只是几个月之后,便又离开蜀中前往宁波。此时想起师父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心中思念,不免有一些魂不守舍,还请姑娘不要见笑。”

  厉秋风这番话虽然颇有敷衍之意,但是对师父的思念之情却是极为真挚,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想起自己顽劣胡闹,时常惹得老父亲不快,后来更是偷偷溜出慕容山庄,在江湖中东游西逛,父亲为此焦急难安,要哥哥四处寻找自己。后来自己被柳生宗岩手下的杀手暗算,险些丧命于皇陵之外。所幸哥哥神通广大,将自己带回慕容山庄。为了救自己活命,爹爹不惜向江南第一神医兰七星低头,恳请他出手相救,自己才能死里逃生,侥幸活命。待到清醒之时,看到老父亲的一头黑发已然斑白了许多,知道他为自己担心忧愁,才会一夜白头,心中极为感动。只是自己倾心于厉秋风,老父亲不肯答应这门亲事,迫得自己又逃出了慕容山庄,老父亲为了寻找自己,竟然亲自北上,这份舐犊之情,不晓得自己何时才能报答。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不由低下了脑袋,心中黯然神伤。

  厉秋风见慕容丹砚黯然不语,心中一惊,只道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慕容丹砚不快。只是他仔细回想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却也找不出其中有什么不敬之处,一时之间无法解释,暗想难道慕容姑娘看出我在说谎敷衍,心中不快,才会如此伤心难过么?这可糟了!她若是因此以为我是一个卑鄙小人,对我起了鄙夷之心,我如何解释,方能让她转怒为喜啊?!

  两人各怀心思,俱都沉默不语,远处隐隐传来大海波涛拍岸之声,只是离得远了,听得不大清楚。不晓得过了多久,厉秋风暗想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说错了话应当认错才是。即便慕容姑娘不肯轻易原谅,我也要再三赔罪,消弥她心中的怒气。否则生了龌龊,不能齐心合力对付敌人,非得惹下大祸不可。

  念及此处,厉秋风正要说话,蓦然间感觉背后隐隐有了一丝凉意,他心中一凛,暗想情形不妙,哪里还顾得上与慕容丹砚说话,右手倏然拔刀,长刀尚未出鞘,身子已经转了过去,护在慕容丹砚身前。只是他定睛向前望去,眼前压根没有人影,只有两段倒塌得不成模样的石墙,还有三四栋只剩下一堆泥土的屋子,压根无法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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