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_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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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也不是不敢问。

  谢予走后。

  她见上课还有几分钟,便摸出手机给郁赫发了条信息,还用着故作诙谐的字眼——[嘿嘿,听说你在写检讨?犯了什么事儿?]

  一节课后,她才收到了回信,内容甚是简洁,只有三个字——

  [没什么。]

  郁赫的检讨还未写完,差最后五十个字。

  颜王说了,要自己动手写,他最后会“查重”。还说他看过的检讨,比他们吃的饭还多,发现copy痕迹,会打回来重写。

  最牛逼的是,颜王说,独家解释权和裁定权都在他那儿。

  所以,郁赫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编进去了,字数还是没够。

  烦的脑壳疼。

  回田觅三个字,真是在百忙之中,抽着空的。

  但田觅却以为,这轻飘飘的几个字,表明对方没什么详述的兴致。

  或者说,不太想理她。

  她识趣。

  所以,也并未再追问。

  只是难以遏制地,有些失落。

  偏过头。见旁边那位勾着笔,不知在书上画些什么玩意。

  她神思有些飘忽,不禁想着郁赫的身边坐的是谁。

  会是个女生么。

  一想到郁赫的同桌,可能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她这心仿佛被一坛陈年老醋浸润了个透彻,那叫一个酸。

  凌危倒也遵守他们的“友好协定”。虽没到“团结”这种地步,但也没有再做什么妖,一天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次日。

  唐城召开班会,举行了一场封官大典。

  常睿被封了本班最大的官——班长。

  沈第则是一人之下,五十人之上,担任学习委员这一要职。

  ……

  田觅没想到自己也能被封,而且还是个大官——英语课代表。要知道,她上了这么多年学,可是连个小组长都没干过。这一下竟从一介布衣直接被提拔进了军机处,心中那可不是一个翻江倒海般的激动。但没激动多久,就听身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也领了个差事儿,还是体育委员。

  由此,她不得不怀疑,这官封的是不是有点问题。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老唐又请她到办公室喝点茶。

  这回算是真的“喝茶”。

  老唐给了她一瓶酸奶,据说是他女儿拿了奖学金买的,但他们老两口都喝不惯这东西,所以“借花献佛”,送了一瓶给田觅。

  送完酸奶后,老唐便切入正题。他先是阐述了一下田觅这职位的重要性。

  原来,他们这是个英语特困班。班上某位同学,这回的摸底考试,英语就考了五分。

  听到五分这个数字,田觅实在是忍不住,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笑完之后,唐城才告诉她,这人就是她的同桌,也是她要重点帮扶的对象。

  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个班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同学们至少有一门非常强势的学科。

  譬如常睿,去年拿了全国中学生物理大赛银奖。沈第是南一数学学花,高一那会子的数学竞赛还拿了第一名。那次竞赛,傲娇的谢予同学则是阴沟里翻了船,只获得了一个重在参与、以资鼓励的优秀奖。就连凌危,那物、化、生的成绩也是竞赛生的水平。但独独就是这英语,相较他们其他强势科目而言,可以用“惨”字来形容。所以学校这次让唐城这个英语特级教师来带这一个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十五班也是一个备受关怀的重点班。

  唐城特意强调了“重点”二字,有意抚慰不明情况的田觅同学。

  这里,唐城也不掩饰自己对凌危的头疼,毕竟能考上南一的,英语水平不可能太差,考五分纯属是态度不端。他后来特意调出了凌危的试卷,那“ABCD”完全是一顿乱画,看的他眼皮子是一阵乱跳。他早上“有幸”目睹田觅将凌危治的那叫一个服服帖帖,便想起了这“一物降一物”的道理,遂让她多多“关照”这位同桌。

  如此一来,田觅也明白她和凌危这座位暂时是调不开了。

  .九点五十,南一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了。

  谢予早早表明,不会浪费时间等她。

  她以为,郁赫就更没理由等她。

  所以她做好了一个人回家的准备。

  下了楼,她看见了郁赫。

  今天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早晨刚出门那会儿,碰巧撞见的。然后,在学校里一整天没什么交集。

  远远地,就望见那人背影挺直地走在人群中,身边还环着许多拥趸。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影子,伤春悲秋之情气势汹汹地打马而来。

  “在想什么?”忽而一声,生生打断了她这宛如在山谷里四处乱窜、迟迟找不到出口的愁绪。

  侧过身一看,原来是沈第。

  沈第一点也不像是烧腊店里出来的姑娘。一身蓝白校服穿在身上,配上这出尘的气质,更像是从一个书香门第里走出的女孩。

  但田觅知道,沈第的“第”原来是“弟弟”的“弟”,书香门“第”的“第”是她自己改的。沈第家有三个孩子,前面两个都是女儿,她排行老二。老三终于如父母所愿,是个男孩儿。生三个孩子,其实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所以她家里也罚了些款。但对于沈家人来说,沈老三不是多余的,多余的是沈老二。

  以前,田觅确确实实羡慕过沈第家有个烧腊店,但后来知道如所有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样,沈第过的并不容易,这种羡慕很快也就打消了。

  田觅朝她笑了笑。好几年没见过面,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沈第主动开口:“一起走会儿吧。”

  田觅点点头。

  沈第问:“你刚刚是在看郁赫吗?”

  “啊?”田觅有些尴尬。没想到这小心思被沈第一眼就看穿了。

  “听说谢予是你哥,所以应该没什么好看的。”沈第说。

  “我没……”田觅抠了抠手。沈第给的压迫感太强了,让她到口的谎言又生生咽了下去,一时成了个支支吾吾的小结巴。

  “没什么,帅哥谁不喜欢呢。”沈第说的不以为然。

  田觅一惊,猛地抬头:“你也喜欢郁赫?”

  话音刚落,她差点咬了舌头,那个“也”字是个什么东西?

  与她的惊慌失措相比,沈第的神情有些淡漠。

  “我只喜欢分数。”沈第说,“其余的,都是浮云。”

  田觅讪笑:“分数挺好、挺好。”

  “你转来南一,应该不是为了看帅哥的吧?”沈第揪住了她眼里的窘迫,还往外扯了一扯。

  “不、不,当然不是。”田觅连忙否定。

  “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沈第说。

  田觅心虚不已。

  此时此刻,她真的非常佩服唐城。这学习委员选的,眼光着实毒辣。

  沈第也没再多说什么。走了几步后,她们便“各奔东西”了。

  沈第要回宿舍,她则往校门外赶。

  田觅喝了两口凉风,平复了一下心神。

  沈第小老师刚才那番话,无疑是在她那险些泛滥成灾的心绪上修了一座都江堰。

  .她带着恢复了几许清明的神志,走出了校门。

  却不料,遇见了那个让她神志不清的人。

  目光接上的那一刹,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那座“都江堰”,轰然坍塌。

  “……”

  好家伙。

  又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郁赫倚着榕树,双腿自然交叠,灯光为他立体的五官打上了一层暗影。

  眼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忽然,有点理解古时候的昏君。

  内心一声喟叹,庆幸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

  “怎么这么慢?”郁赫扫了眼那小短腿,薄唇微扬。

  “你怎么在这儿?”田觅问。

  还怀着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那不然,”郁赫说,“在哪儿?”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我看你很早就走了。”田觅小声说。

  “那你看见叔叔,”郁赫不解,“都不喊一声?”

  “喊了你也听不见。”田觅说。

  “你喊都不喊,怎么知道我听不见?嗯?”郁赫反问。

  “……”

  “你喊我,我一定能听见,”郁赫扫了眼她的书包,“试卷发下来了吧?”

  “什么?”

  “摸底考试的试卷,不要装傻,”郁赫抬手拎了拎她的书包,并不重,便不准备帮她拿了,“我们班发下来了,你们班应该也发了,嗯?”

  “是发了。”她说。

  “让叔叔看看你的理综的卷子,看看都对了些什么。”郁赫勾唇。笑的不太阳光。

  “不应该看错的吗?”田觅疑惑。

  “想先捡少的看。”郁赫龇牙,“这一回儿功夫,看不了许多。”

  “……”

  一路上,郁赫边走边给她分析题目。

  但是路不够长,感觉没说几句话,就快到家了。

  田觅有点懊恼,比起这上学,她似乎更喜欢放学。

  最后一截路。

  郁赫忽地拉住她的手腕,眼神有些幽暗:“凌危,没再欺负你吧?”

  “没有啊。”田觅说。

  “他为什么,”郁赫问,“不让你坐那个位置?”

  “……”

  因为叶梳语,闹了点误会。

  但人家拜托她,不要说的。

  所以,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跟郁赫解释。

  “你们之前,”郁赫慢慢俯下腰,眸色深沉,“见过?”

  “嗯。”她垂着头,轻轻一点。

  郁赫琢磨了下考试那天的情况,一时开了脑洞,“你在小树林里,看见的是他?”

  田觅忙道:“不、不是他。”

  这“脏水”,真不能往凌危头上泼。

  郁赫抿着唇,半分钟没说话。

  田觅支吾解释道:“就之前有点小误会,他人不坏的。”

  人不坏?

  认识多久,就给人下定义?

  睨着这单纯良善的脸,郁赫觉得有些烦躁。

  “凌危后来也跟我说,”田觅说,“要好好相处的。”

  “……”

  郁赫眸光又暗了一分。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别跟我姑姑说,”田觅不太放心地嘱咐道,“说我在学校打了同学。”

  郁赫忽地一笑。

  气笑的。

  这是傻子瓜子吃多了吗?

  小姑娘脑袋垂着,跟干了什么坏事似的。

  他叹了口气,缓道:“抬头。”

  “……干嘛?”她问。并未乖乖抬头。

  “地上有金子?”他反问。

  “……”

  田觅只得直起脖子。

  “看着我。”他言简地很。

  田觅收回了东张西望的目光,将视线定格在眼前人的脸上。

  “你觉得,”郁赫凝着她,问,“我是坏吗?”

  “……”

  真要说的话,她觉得不应该用坏来形容,用妖孽更妥当些。

  “我坏吗?”郁赫又问了一遍。

  “有点。”她哼哼道。

  “哪里坏?”他追问。

  “……不大正经。”她说。

  有事没事就撩人。

  郁赫笑了。

  片刻后,他缓缓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所以,要留个心眼,知道么?”

  “……”

  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自己这耳郭痒的很。

  想挠。

  郁赫慢慢直起身,看着她,又想到很久之前的西瓜头。

  她变了很多。

  他其实并未变多少,怎么就认不出来呢。

  他心思敏感。一时忍不住猜测着:她或许,是装的?

  “你没觉得,”他问,“我们,似乎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吗?”

  田觅眨巴着眼:“什么时候?”

  “你说呢?”他又反问。

  “也许前生有缘吧。”她悻悻地说。

  十年修的同船渡。

  百年修的共枕眠。

  有点希望,他们那时多修点年月。

  “……”郁赫默了片刻,嗤笑了一声,淡淡道:“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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