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_穿成少年秦始皇的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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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咸阳宫内。

  “哈哈哈”

  冯去疾,李斯,和王绾三人刚进来,便看见嬴政哈哈大笑的模样,彼此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

  “你们来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竹简,眉梢还带着点喜色,“来来,都过来坐。无须多礼。”

  冯去疾和李斯都看向王绾,王绾手一抬正欲行大礼时,旁边的赵高在嬴政眼神的示意下连忙赶过来。

  他凑着趣道“王丞相您这边请,茶汤、烤豆腐都给您备好了。”

  王丞相依旧想行完大礼,但想到这段时间因郡县制、众封建制,与陛下起了不少争执。

  现在面对陛下的善意,倒也不好拒绝。

  这么一想,他一撩袍子,顺着赵高指引的地方坐下。

  李斯和冯去疾也跟着跪坐下来。

  “来来看看。”

  嬴政心情很好地将竹简分发出去,尾音微微上勾,“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能怎么弄”

  王绾微微挑眉。

  李斯和冯去疾也有些惊讶陛下的态度。

  他们不说耳聪明目,但对陛下与张婴在少府争执一事也是早有所闻。

  李斯什么心理暂不说,冯去疾挺担忧张婴,他来时还特意与王绾打了声招呼,为的是万一陛下发怒,两人联手尽力保张婴,不浪费一个好苗子。

  但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陛下的心态与他们猜测的完全不一样。

  陛下,好像并不愤怒。

  更像是在享受一场斗智斗勇的小游戏。

  三人心下有了计较。

  他们打开竹简,这上面详细记载了三十日前到至今张婴做过的点点滴滴。

  比如,张婴是如何用一枚陛下的承诺,忽悠得少府和光禄寺官吏们团团转。

  又是如何借皇家爱豆腐的名声,忽悠得整个咸阳老百姓都开始磨制豆腐。

  他们越看越惊讶,借力打力,声东击西,顺势而为

  环环相扣,每一个点都用得浑然天成。

  “此子果然很有天赋”

  冯去疾忍不住感慨,语气中还带着点不解,“陛下,您何必将他丢去长安乡当里正”

  “什么”

  李斯翻看竹简的速度较慢,听到“里正”这一句话,惊得茶汤差点洒落,“这,这秦国十七岁方可当官。他年不足三岁,也并未学习过律法,当里正是否太过”

  嬴政挥挥手,很自然地开口道“用人唯贤。甘罗十二拜相,不也做得挺好。至于秦律,有扶苏在旁盯着,他可以边学边当。”

  李斯嘴角一抽,陛下您也太偏心了。

  过去再怎么破格,也没破格过让不懂律法的文盲当小官吏吧。

  赵高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提点“长安乡,西南边。”

  李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片记忆,居然是那个地方

  长安乡西南区的里民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

  他们都是功勋人群,是身体致残,不能留在军中,也不愿归乡的退伍士卒。

  最低是公士,如上造、大夫的军爵也不少,甚至还有几位家中无人的公大夫也放弃大宅,跑来和袍泽们挤在一起住。

  秦朝是一个主要是以军功制来当官。

  也就是说这里的里民随便抓一个出来,都可能比管理者里正的爵位高。

  再加上秦朝的官员本身也不好当,考核制度非常严谨,每年都要进行大考。

  这份大考试卷又被称为“上计制度”,也就是地方郡守。县令制定的年度工作计划,什么开垦荒地,人口、治安和赋税等。

  完成的好的官吏,有奖励、提拔。完成的不好也会因此被处罚。

  地方郡守对这一片地方的功勋士卒比较照顾,定下的要求也比较高。

  有抱负的里正自觉场面过于棘手,做不下去,都是主动找关系调离。

  摆烂的那种里正,又被这些狂热爱秦国的军卒看不上,没能混多久,便被举报给轰下去。

  久而久之,这里竟成为一个三不管的地带,俗称烂摊子。

  李斯顿时闭嘴不言,也明白张婴为何会被丢过去当代理里正,反正是个烂摊子,也不能更烂了。

  嬴政由他们继续看了一会有关张婴的竹简。

  见三位重臣都在称赞张婴优秀,张婴聪慧,神童。

  嗯,虽然他也觉得张婴值得被称赞,但

  嬴政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道“竹简还未看完后面没看”

  王绾闻言一顿,了然失笑。

  冯去疾不甚在意地开口道“看了。都是些张婴的趣谈,比如得知需要承担的责任后,怒而跑圈、垂头丧气,发愁之类要我说,稚子能嚎啕大哭已经算很”

  王绾在旁边推了冯去疾一下,当即拱手道“恭喜陛下,这一局当属陛下获胜。”

  冯去疾当即一愣,赢个稚子有甚好恭贺的

  “区区小儿,何曾能赢过陛下。”李斯抢先一步开口,同时道,“里正的职责可不止税收、开垦荒地,也不是靠一点小聪明就能解决。臣想,不出一月,那稚子定会知道陛下待他的好,宫内的好,会乖乖回来道歉。”

  “不需他道歉。”

  嬴政摸了摸下巴胡须,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精神劲,“那小子什么都敢答应,敢做,甚至还敢瞒骗我若不好好让他吃个教训,日后怕会闯下滔天大祸。”

  冯去疾嘴角一抽。

  陛下居然会有如此“好胜”“幼稚”的一面。

  但仔细一想,陛下能在攻打赵国时,让赵高将十多年前欺负幼时自己的敌人们找出来,一一回敬。现在这么做,倒也不算很奇怪

  冯去疾低声轻叹了口气,道“陛下,那小子心思缜密,又聪慧固执,只怕不会轻易放弃。”

  “不放弃甚好”

  嬴政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毫不在意地开口,“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倔,能有多少本事。”

  冯去疾一哽,怎么感觉陛下还有点兴致勃勃。

  王绾忽然起身,拱手道“陛下,为何让扶苏公子同去”

  一牵扯出扶苏,咸阳宫内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

  冯去疾和李斯瞬间沉默,他们同样有些好奇。

  那地方是潜规则中的烂摊子,可若扶苏过去后也没能解决,这对于他的威信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嗯扶苏去不得”

  嬴政一眼看穿王绾的担忧,他的脸上没了笑意,“正因为是长公子,他才更应该去。”

  王绾还欲开口,嬴政打断对方“不让他去,莫不是让他去听你们鼓吹的众封建制”

  王绾

  冯去疾连忙在一旁打圆场,开口道“陛下,王丞相定不是这个意思。派个两岁稚子过去当功勋士卒的里正,倒显得我们不重视,有损国家颜面”

  “行了。。”

  嬴政懒得听打圆场的话,“今日还有何事启奏”

  李斯正准备开口,王绾忽然再次开口道“陛下,若这回真能解决老秦军问题。”

  “若他真能解决,这一批人”

  嬴政闻言一怔,沉吟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送他又何妨。”三人同时一怔。

  王绾话语中指代的人是扶苏,但从陛下承诺的奖励而言,那人好像并不是公子扶苏,更像是对张婴那小子说的话。

  可也不对啊

  那些军卒再残废,那也是功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送给一白身小儿。

  李斯皱紧眉头,他忽然低声道“冯丞相,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张婴正是蒙毅之子”

  冯去疾冷笑一声,还想拿他做试探皇帝心意的炮灰

  他非但不接招,还懒洋洋地反讽回去“你大儿子李由,不正出自蒙家军么,还娶了公主,知晓得肯定比我多,李廷尉不如问他。”

  李斯心下一抖,恨恨地收回视线。

  广撒网、结交权贵这事,一旦放到明面上,脸皮再厚的人也会尴尬。

  “行了,别瞎猜。”

  嬴政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汤,赵杰正调查在关键时刻,暂不能打草惊蛇,“张婴并非我儿子。”

  三位重臣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吁了口气的神色。

  嬴政似笑非笑。

  他不再聊这个话题,四人不约而同地翻开其他竹简,开始新一轮的国策调整。

  天色渐渐变晚。

  初春昼夜温差大,容易饿,所以嬴政都会吩咐赵高多加一份膳食。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步履声。

  嬴政刚皱起眉,便听见熟悉的童声。

  “父皇”

  他眉头微松,算算日子确实是春狩的人该回来了。

  果然,殿门被推开后出现的是抱着一摞花的胡亥。

  “何事”

  许是因张婴之事,嬴政对幼子们的态度较过去都要温和一些。

  这令胡亥受宠若惊,进来的步伐都雀跃了些。

  他举着花花道“这是早春最美的一束花,献给父皇”

  嬴政见到这束花时,神色却恍惚了一秒。

  视野中仿佛出现一个更加娇小的身影。

  对方在御花园里撒欢一样到处跑,然后手捧一大把野花兴冲冲地跑过来,高声喊道“仲父仲父我们来编花环吧。”

  “何谓花环”

  “嗯仲父不知编花环嘿嘿”

  小儿笑得很甜,拍拍胸脯,狡捷的情绪都快能从脸上溢出来,“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今日教仲父日后仲父都帮我编花环,好不好”

  教一次花环,就敢要求对方以终身编花环来回报。

  圣贤都没这么霸道,偏还不令人生厌。

  嬴政想到这轻笑一声,下意识接话道,“阿婴想要何种花环”

  胡亥闻言一愣,阿婴

  何种花环

  他轻咬其唇,杵在原地有些拘谨,音量也很小地开口道“父皇,我,我不会花环。”

  “”

  胡亥靠近两步,仰着头表情有些急切地看向嬴政“父皇我去学,我会编得比别人都好。”

  嬴政的手落在胡亥头顶,摇摇头“回去吧。”

  胡亥手指捏紧。

  他不过是随阿兄们一起出去春狩了两周,怎么回宫后,父皇变化竟如此之大。

  他踌躇片刻,忽然打起精神道“父皇,我,我也有惊喜送你”

  原本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赵高,闻言悚然一惊。

  他猛地抬头,不顾嬴政有发现的可能,冲着胡亥拼命摇头。

  但胡亥的视线根本没在赵高身上。

  他见嬴政没反对便飞速跑出去,没多久满脸欣喜地端着一个鼎进来。

  嬴政“”

  李斯、王绾和冯去疾,看见几乎如出一辙的场景后,瞳孔地震。

  豆腐二代要来了他们甚至还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期待。

  唯嬴政比所有人都了解胡亥有几斤几两,所以很快平静下来。

  他皱眉道“鼎里是何物”

  “米丹”胡亥骄傲道。

  赵高在一旁急得汗都出来,尤其听到“米丹”两字,更是一脸绝望捂脸。

  胡亥压根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他说完便将鼎给揭开。

  众人看去,里面摆着七八片四四方方,金灿灿还冒着白雾的小米糕。

  “父皇,我也能做到”

  李斯和冯去疾彼此疑惑地对视一眼。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盘菜,还是失败的那种,但他们依旧给面子地伸出筷子。

  王绾连筷子都没伸,看那质地都硌牙。

  果不其然,李斯年轻还好,冯去疾直接捂着右边的腮帮子啊哟一声。

  “这,这不就烘干的粟米饼”

  “不是是米丹”

  胡亥一愣,明明这粟米也是按豆腐的制作流程做的啊,怎么会不成功呢

  他心下忐忑,但还是坚持道,“父皇,这是我请炼丹方士制作的祥瑞”

  “好了”

  嬴政皱起眉,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带鼎出去。”

  他并没有太生胡亥的气,毕竟嬴政很清楚胡亥并非聪慧的儿子。

  但他一看到这个鼎就会想到豆腐,想到被忽悠吃了三十天豆腐宴的经历,语气和情绪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胡亥却被嬴政的目光吓到了,以为自己犯了忌讳。

  他再不敢撒娇,急急忙忙命人抱起鼎,他自己也跟着小跑离开,还不慎撞到门发出“哐当”一声。

  这时,赵高小碎步挪到嬴政眼前,左右来回小幅度晃荡,仿佛在踌躇。

  “行了。”

  嬴政收回落在胡亥背影上的目光,又看向赵高,挥挥手,“毕竟是你的弟子,且去看看。”

  “是,君上。”

  胡亥离开书房后越想越气。

  明明他才是皇子明明他才是最得陛下宠的儿子那阿婴是个什么玩意

  他越走越快,脚步渐渐踏出“蹬蹬”响声。

  胡亥走了一路,忽然看向一道柱子。

  “出来。”

  “胡亥公子。”

  赵高低着头,缓缓走出来,只几步,他鬓角便渗出冷汗。

  “阿,婴”他咬牙切齿。

  “什么”

  “阿婴在哪他到底什么身份自我回宫后,所有人都在说张婴张婴”

  胡亥猛地抬头,直视赵高,掰扯着手中的野花将其捏的稀碎,“他为何能得父皇宠爱。就因为炼制了一道丹药那我也同样炼制了呀为何不夸奖我”

  赵高听到这有些哭笑不得。

  与一介臣子争风吃醋,还真是小儿脾气。

  “胡亥公子不必担忧,不过一好运的小子。”

  赵高也不敢违抗嬴政的命令说出玉兰行宫,所以挑着一些零散能说的情报简单说了下,“陛下礼重蒙家,他身为蒙家子,才能得些运道。”

  可不就是运道好嘛。

  明明才两岁,大字都不识几个,偏偏因出身得到陛下另眼相看,日后混个家财万贯、良田万顷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罪臣之子官奴出身的赵高难免生出嫉恨。

  “哦蒙家子”

  胡亥听到这就起了兴趣,挥了挥花环道,“先生,我要他当我的伴读。我倒要看看,一乡野小子有甚资格出现在父皇口中。有甚资格和我比哪怕只是一个花环,他也不配”

  赵高本不反对。

  但想到皇帝留张婴在卫月宫,以及一些偏宠的行为时,他又迟疑。

  这小子确实有些邪乎,万一留在胡亥身旁反而抢走嬴政的目光,岂不是亏大了,

  “公子蒙家,许是不愿。”

  胡亥皱起眉,满脸不高兴“为何,你不是说他只是臣之子吗还是个出生不吉利的。”

  “公子,哪有伴读比皇子小的道理。他这入宫,是照顾你,还是被照顾呢。”

  赵高轻声补充,他见胡亥脸上还写着不想放弃,用激将法,“后宫的郑夫人最喜幼子,若公子执意让他当伴读,骑射课程时,倒是可将他安置在郑夫人”

  “混账”

  胡亥气得跳脚,瞪着赵高,“他有甚资格陪郑夫人不成郑夫人最喜欢我”

  赵高刚松了口气,便听见胡亥又开口说“我就要他,我去和郑夫人说大不了喊个宫女照顾他”

  赵高表情一僵。

  他看着胡亥“啪啪哒”跑远的身影,叹了口气。

  怎么别的没继承,偏偏只继承了陛下的顽固呢。

  与此同时,长安乡西南区。

  张婴在田埂旁走着,脑子里充斥着的全是,米、钱、布

  说实话,他事先想过嬴政会给他挖坑。

  但他以为最多是没收赚的银钱,他早做好两手空空出宫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过,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陛下居然给他按了个代理里正这种听都没听过的奇葩官职,该不会是临时创的吧。

  出宫后就成为80户人家衣食父母。

  张婴回想起围着他的小朋友们期待的眼神,以及幼崽的顶级理解能力。

  “甘罗12岁拜相,你这么年幼,肯定是比甘罗还厉害无数倍才能来当里正。”

  “小里正,有没有不入贱籍,不做商户,不当屠户,还能赚钱的机会”

  回想一次,他就胃痛一次。

  真是够够的。

  张婴一行人穿过一片白杨林,踏过溪水上的白色石桥,入目的便是一片炊烟寥寥的房舍,偶尔有人进出的石坊,以及青黄不接的田地。

  “巡视完你的封地了”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张婴立刻回首,快乐地挥舞着小手“阿兄阿兄我还没去巡视呢,我和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扶苏身后站着一群人。

  他们或衣袖空空,或撑着旁人站着,又或者面部被毁容,瞎了眼或缺了耳,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也能从瘦弱的躯干看出生活的窘迫。

  “小公子安好”

  伤残的士卒们显然误会张婴的关系。

  恭敬抱拳问好,声音洪亮,很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啊,我不是”

  扶苏对此不甚在意,拉过张婴摸了摸额头。

  张婴一愣,不解地看向扶苏。

  “你真是胆大,自幼身体不好怎的不提。”

  说话间,扶苏将张婴的手心,额头全摸了一遍,之后才缓缓道,“若非蒙上卿告知,我都不知你一个月能昏迷两次。”

  张婴尴尬地笑笑。

  他也没法解释,自从做过轮回酒的任务,只要系统还能维持能量平衡,他不过分乱折腾,身体就能勉强撑住。

  “蒙上卿也来了”他道。

  “之前不是唤阿父吗”

  略显沧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张婴一愣,没想到蒙毅就在身后。

  这时,一双稍显粗糙的大手伸过来将张婴腾空抱起。

  扶苏抬眉,看见蒙毅不太熟练地将张婴放在肩头,且从他这个角度看,甚至发现蒙毅的手谨慎地拖着张婴,表情还带上点小心翼翼和僵硬。

  扶苏掩住眼底的异色,若有所思。

  张婴表情也有些懵。

  他真的没想到任务计划全部白做,蒙毅会主动抱着他骑大马。

  张婴脑海中响起响起“叮咚”的提示音,以及光球喜极而泣的声音。

  任务与蒙毅玩骑大马的游戏17。

  奖励剁椒鸡丁三坛

  呜呜呜蒙爸爸太给力了我还以为任务一辈子没进展了。宿主,你可别再拒绝你这份任务都赊账了的

  张婴嘴角一抽,我,我知道了。

  嗯嗯,宿主任务任务

  知道,我后续都嗯,都是,只是为了任务

  嗯嗯。光球偷笑。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向蒙毅伸出小手手。

  “季,季父”

  蒙毅眼前一亮,一下子将张婴举得老高,乐呵呵地玩耍。

  扶苏驻足,仔细观察了一会蒙毅和张婴的表情。

  看了一会后,他的目光渐渐落在张婴的脸上,隐隐有些走神。

  没多久,当蒙毅又一次将张婴腾空抛起来时,沉默的扶苏忽然开口道“蒙上卿,里民已在这等候许久”

  突然被点名的里民

  “是,扶苏公子。”

  蒙毅正准备将张婴放下来,没想到扶苏居然上前一步,纤细的手腕却坚定有力地将张婴接过去。

  张婴两辈子都没过骑大马,飞高高的游戏。

  第一次玩,嗯,肯定是因为身体变小,生理分泌激素不好控制的原因,所以他才会觉得飞高高特刺激好玩。

  好玩到舍不得停下来。

  张婴也不知道自己已被人换了手,嘴上还咯咯咯直笑“再来,再来。”

  蒙毅下意识上前。

  “好。”

  扶苏忽而轻笑一声,将张婴抱到肩膀,举重若轻地高高抛起又接住。

  蒙毅呆了

  他忽然萌生一个吐槽陛下和长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都喜欢和我抢儿子玩你们玩自己的啊

  扶苏、蒙毅联袂前来里巷。

  对于一辈子忠诚大秦,为大秦坡头颅洒热血的士卒们而言是个什么感觉。

  亢奋、热血沸腾。

  若不是扶苏和蒙毅来得突然,消息传播的时间不够,只怕不光这一个里巷,整个长安乡的士卒们都会跑来拜见。

  但仅一个里巷的士卒亲友,就将这临时落脚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之前与张婴开玩笑的少年郎们,万万没想到张婴能有这来头。

  一时尴尬地待在屋里,挤不出去也挤不进去。

  张婴虽没名气。

  但被夹坐在扶苏和蒙毅中间,几乎得到全场最瞩目的目光。

  “你们住的可还习惯”

  蒙毅上前拍拍这个的肩膀,又看看另外一个人,笑骂道,“你小子怎的也在这,有家也不回”

  “嘿嘿,将军啊不对是升官了上卿”

  缺了半条腿的汉子没想到能被蒙毅记住,激动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妻一年前以为我亡故,改嫁他人。我回去后觉得没甚滋味,还不如跟着老伍长住。”

  蒙毅皱起眉,语气不满“可查清楚了若是奸夫”

  “将军啊不对上卿放心,那里是我袍泽的管辖地,查得清楚。”

  汉子哈哈一笑,拍拍胸膛,“再说我一上造,还怕缺了妻如百夫长说的,待得春社时,我去郊野河边打晕一个女子,拖过来完事。”

  “哈哈哈”

  这话引起不少光棍汉子的共鸣。

  “春社”每年三月三日都会举行,有点类似相亲大会,只不过男女间进展神速,看对眼了直接滚在一起。

  秦始皇当政后,因赵太后的原因对男女混乱关系很厌恶,禁止官方“春社”,但民间“春社”依旧处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状态。

  “如何日子有什么差的”

  蒙毅认真道。

  “将军你也太小瞧我等。我可是上造爵位。”

  “就是能有什么要的。没有没有。”

  蒙毅又不是瞎子,老部下穿成这样,过得好才有鬼。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闹哄哄的场景瞬间消失,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蒙毅。

  张婴甚至隐隐有一种自己身处战场军营大帐,扑面而来一股风雨欲来的肃杀感。

  “你们有袍泽当县长、县丞、县尉应当也知道他的身份。”

  蒙毅单手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有任何困境,尽早与我提。”

  士卒们一听“与我提”顿时心领神会。

  老上司多半是担心小里正被欺负,特意过来提前解决问题的。

  但

  “将军说笑了我们一个个有衣穿,有粮食,基本都生了大胖小子,能有什么困难。”

  “就是,如今虽六国初定,但羌族、匈奴那边没有停歇。我听说王翦将军又挂帅去了百越之地,唉,我只少了个左胳膊,将军你说我还能去吗”

  “你小子得了吧。一个擅左手的没了左胳膊还顶什么用将军,你看我,只断了手指,能不能再征战沙场”

  张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大秦士卒,还是残疾退伍的士卒。

  他来之前脑补了很多画面。

  是那种一位慈祥的老爷爷躺在躺椅上,和蔼的与儿孙们回忆当年勇猛杀敌的故事。

  但现实却既然不同

  他们身体虽然残废,虽年长,但精气神依旧凶狠无比。

  说话口气与和蔼没半毛钱关系,尤其说到激动之处时,那是恨不得操起板砖把还在参军的儿孙们揍个遍,嫌弃他们杀敌不够勇武,没自己杀敌多

  张婴不太明白,但却又感觉有些震撼。

  如果是率领这样一批骁勇善战的秦军,也难怪秦国能傲视群雄,笑到最后。

  只是秦国不是军功制度吗

  为何还会如此贫困

  苛待功臣吗

  张婴捧着脸颊,坐在府邸外的杨柳树下。

  他虽是今日名义上的主角,但越来越多赶过来的士卒摆明不是来看他,何必在里面占位子,不如出来好好想一想。

  “喂,小郎君。你该不会当真了”

  明显是那群孩子头的半大小少年凑过来,见张婴始终保持一副小大人的冥思苦想模样,无声地笑了笑,“你挺好的。我们喜欢你,就这样就行。”

  张婴一愣“何意”

  “我们这的里正年年换,最多的一回,一年换三次。”

  半大少年不在意地叼起了一根狗尾巴草,“若我们真将身家都赖在里正上,只怕早饿死了。阿弟他们只是对你好奇,才故意说些逗你的话。小里正,还望你大人有大谅啊。”

  “嘻嘻。”

  其他小孩也凑了过来,哪里还有之前求知若渴的模样,纷纷搞怪作揖,“还望你大人有大谅啊。”

  张婴看他们脸上虽是笑嘻嘻,眼底却透着些忐忑。

  张婴忽然道“你们家人都有爵位所有”

  小孩们齐齐点头。

  他们看到张婴惊讶的目光,有一个胆大调皮地还开口道“这有什么我们章邯大兄,现在可是公士爵位呢。啊对了,不是因父亡继承来的,是因为斩获敌军一颗头颅才”

  “行了,别见人就说一次。”

  半大少年捶了那小子脑袋一下。

  张婴疑惑地歪了下脑袋“那为何会穷”

  张婴很不能理解,在秦朝律法如此严苛的地方,难道有官吏胆敢贪污军队的爵位赏赐

  还是距离咸阳这么近的长安乡,不怕被皇帝夷三族吗

  “这”

  少年们脸上出现迟疑,张婴甚至发现他们听完这句话,彼此之间竟隐隐分为了两个小派别。

  半大少年看了看张婴,犹豫片刻,开口道“这事本就瞒你不住。爵位赏赐土地都在,没贪污,只是那笔钱没用在我们自己身上。”

  战国乱战,秦虽赢到最后,但也只是惨烈胜利。

  无数孤儿寡母被遗留在广袤无垠的大地,尤其没有儿子伴身的寡母,甚至会被赶出夫家宗族,也回不去娘家,找不到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住在长安乡的退伍士卒,将银钱土地拿出来,默默支援去世袍泽的妻儿。

  不光只是养着他们,还会视若亲子,送他们去学室读书,或者去知名剑客那习武,给他们安排一条活路。

  这才是导致他们困窘的最根本原因。

  “为,为何不向上面”

  张婴这话说不出口,这些士卒做这些的时候本来就是尊崇本心,一腔热血。

  况且根据他的观察,这些士卒对秦国的感情狂热,丝毫不下于对袍泽。估摸着是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不想给大秦带来负担。

  “当然不咯”

  半大少年居然一点抱怨的情绪都没有,不止他,好些少年也点头看向张婴,“这是阿父他们的选择,为何要麻烦朝廷。”

  张婴

  他眨了眨眼,想说你们何必扛起这种政治觉悟,但又觉得这话轻飘飘的说出去毫无意义。

  现场忽然陷入沉默。

  “之前与我说的,应当也是体己话吧”

  须臾,张婴眨了眨眼,伸出小手手握住半大少年的大拇指,“我可聪明,可厉害啦要不要信我一次。”

  半大少年郎一愣,顿了顿,忽然哈哈大笑“小里正你才多点年龄,不愧是被将军带来的人,竟有模有样得差点把我唬住了,行了,小里正你”

  “豆腐知道吗”

  半大少年郎点点头,谁能不知道在一个月内风靡全咸阳,甚至还在向其他地区快速辐射的豆腐。

  “我发明的”

  “哇”所有少年郎不约而同露出惊诧的表情。

  他们一点没怀疑,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只有这样泼天的功劳,才能解释为何会以这般年岁破格成为里正候选。

  “哼哼。你们平日如何赚钱生活”

  任何朝代,来钱最快的方式无非是商业,但

  秦朝的商籍和赘婿一样不能独立成一户,光看这一点,就能知道秦朝对商籍对有多大的恶意。

  这些视军爵荣耀为命的军户二代,肯定不乐意走经商这条路。

  那就只能从他们的日常生活下手试试。

  半大少年开口道“有两种方式,每年会将县、乡用来装公文竹简的袋子,收好,并且分皮质、丝质还有麻质三类,分好。

  十月腊月前卖出去,若是攒得多了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起码来年购买的种子的钱都省出来。”

  张婴微微点头,但这个没什么可操作的空间,便道“还有呢”

  “还有一种嘛,服徭役。”

  张婴瞳孔地震,音量都提高不少“服徭役不应该是十五后吗你们这样的年龄去服徭役,这不是”

  他的嘴巴被急上手的半大少年给捂住。

  直到确认张婴冷静下来,他才送开手,道“我们只是过去帮忙舂米,一天能有8钱。若是包膳,那就7钱,若是还要包住,那就一天6钱。并非强制性的。

  而且,像是牛,他力气大,舂米是旁人的两倍,所以每日还会多得一人份的工钱。”

  张婴懂了,大概就类似打零工。

  舂米么。

  这个确实挺累的,吕后恨毒了戚夫人,第一步就是把对方贬为舂米的女工受罚。

  但这也是一个可以下手改良的点。

  只是他总不能凭空拿出来,那太可怕了。哪怕是做做样子也需要一个“小苹果砸脑门”上的契机。

  张婴猛地站起来,道“走我们去舂米去”

  “什么”

  少年郎们目瞪口呆。

  “不行不行”

  半大少年极力反对,他们若是把张婴带过去,回家肯定会被父辈们给打死,“小里正,你,你冷静点,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就算天天舂米,也多赚不了几个钱。”

  “哎呀,你们信我”

  “不不不不是,是信信信我们都信你谁不信你我打谁”

  半大少年拼命向不远处的小伙伴使眼色,那人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向着人山人海的里屋挤去,须臾,仿佛鱼游进了大海瞬间不见踪影。

  当扶苏和蒙毅出来时,便看见张婴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周围围着一圈满脸苦恼的小少年们。

  “将军公子”

  半大少年注意到两人后,两眼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手一用力,轻松将张婴举起来,利落地递给扶苏和蒙毅,嘴上还不忘叮嘱,“天色渐晚,快回,快回去休息吧。”

  “我明日再来。”

  “哈,哈哈”

  半大少年郎干笑着不接话,递过去张婴便一挥手,小子们纷纷跑得不见踪影。

  “你,这是又作甚”

  扶苏讶异地看着张婴,“可别捉弄他们。”

  “我没有”

  张婴没想到这些小子原则性这么强,但事情没做好之前,他没有说出口的习惯,“阿兄阿兄,是要回宫了吗”

  “嗯。”

  扶苏示意旁边的内侍递了件小皮袄,裹在张婴身上,“夜凉,注意些。”

  “谢谢阿兄”

  张婴也有些困了,准备明日再重振旗鼓。

  扶苏送张婴回卫月宫。

  他转身向宜春宫方向走,路上却被郑夫人派来的宫女拦住,说是郑夫人等了扶苏公子许久。

  “阿母。”

  扶苏大迈步而来,见到宫殿内还有胡亥和玉兰夫人,微微一愣。

  他对胡亥点头示意,然后表情温和地看向郑夫人,“阿母为何忽然唤儿过来,可是有急事”

  “没事我就不能喊你吗”

  郑夫人故作不高兴地瞪了扶苏一眼,惹得对方只能无奈苦笑。

  郑夫人支吾说了一下近期生活状况,后宫很和谐,美人们也不再聚众展现才艺。

  扶苏顿时心领神会,忽然开口道“阿母,又是听到什么流言”

  “谁说我是为流言才喊你。你也太小瞧你阿母了。”

  郑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过去确实为了八卦而特意将儿子喊回宫过,但自从被陛下骂过一次就立刻改了。

  不过说到八卦,她忽然想起张婴的事,忍不住问道,“陛下与那稚子,具体是怎么回事”

  扶苏身后的内侍纷纷低头,憋住表情。

  扶苏轻轻一笑,他不介意母亲心智始终单纯,这足以证明后宫没人敢给母亲受气。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那稚子和父皇闹了些别扭。”扶苏淡声道。

  郑夫人“哦”了一声,如果是几年前,她听到谁敢和嬴政闹别扭,她保管第一个惊诧出声。

  但自从扶苏前往九原驻军,她再听到与皇帝闹别扭这种话,她都平静都不行。

  郑夫人甚至还有心情打趣一句“没想还有和你一样不怕陛下的人,可见有缘。”

  扶苏一脸无奈,笑笑不说。

  玉兰夫人忽然开口道“能与陛下置气,这孩子,听着可比寻常的皇子皇女还要受”

  胡亥却低下头,紧紧地捏住拳头。

  “阿妹”

  玉兰夫人听到郑夫人提高音量,又注意到扶苏不善的目光,她知道是情绪外泄了。

  玉兰夫人连忙转移话题,只神伤地摸了摸自己肚子,道“阿姊,我只是有些太惊讶,陛下原来会这般疼爱幼子。也怪自己没得福气。”

  郑夫人连忙上前捂住她的手“阿妹别难过,福气会来的。对吧”郑夫人一扭头看见扶苏,“儿子”

  “”

  扶苏嘴角抽抽,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过老话说得好。”

  郑夫人起身,拉住了胡亥的手,“你也多带带你幼弟。”

  扶苏

  “我是不怎么懂朝堂的事,但长安乡,咸阳退伍士卒多归你管吧。”

  郑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胡亥,又看向扶苏,“听闻他们过得不好,我也想为他们出一份力。正巧胡亥想找张婴做玩伴。

  我想着,不如让胡亥这小子替我效劳去看看将士,也能看看适不适合。”

  扶苏闻言一愣。

  “大兄”

  胡亥也鼓起勇气,稚嫩的脸上闪烁着热情,“我,我也想为大秦将士出一份力你,你就允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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