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要放弃守护型月 1W2_型月,但恶贯满盈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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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要放弃守护型月 1W2

  (没请假就肯定有,不过叔叔的作息貌似越来越逆天了,写得慢没办法,质量要紧。)

  黄色,是泥土的颜色。

  披黄色道袍的少年道人,手持枯枝,被簇拥在了成千上万名不甘死去的亡魂之间。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执念不灭,魂招来兮。

  少年道人沉默地伫立着,一身玄黄色的道袍在焦灼的风中弥漫飘摇。

  苏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一切胸中本来积臆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话语,仿佛在此时此刻,都流淌尽了。

  自己或许是世界上,最恶贯满盈的家伙。

  因为,自己实在太过残忍了。

  这些人,他们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自己其实是可以救他们的。

  这五千大汉甲士、董卓、皇甫嵩堆叠起来又如何?

  整座大汉天下的针对,又如何?

  阿赖耶和盖亚哪怕被纳垢腐蚀,又如何?

  但,他却选择,把这火给燎燃了起来。

  燃烧是有代价的。

  那熊熊焚烧的燃料,便是这些快要饿死的人们、他们那本就苟延残喘的性命。

  苏树欺骗了他们。

  他看似给了两个选择,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人们只要惜命,本可以活着的。

  自己真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

  “不,不......您错了,我们不想要被施舍地苟活啊,良师。”

  怔神之间。

  嘶哑中夹杂着柔和的话语,回响在了少年道人的心间,那是魂魄们残存的执念。

  “我们想要有尊严地活着。”

  “如果不能选,有尊严地死去也可以。”

  “我能够种出自己吃的食物、为自己编织穿的衣物。”

  “但......我们养不活自己......”

  “良师,良师,你说的天下太平,真的存在吗?”

  一声良师,一生良师。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

  少年道人淌着泪水,摩挲着手中的这根枯槁的杖节,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去啃食树皮草根。

  就连树皮,也被啃光了。

  像是湮灭的最后一点希望。

  “天下太平啊......”少年道人怔怔地轻声呢喃着,“有的,真的有的。然而,你们注定看不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了......”

  这般不忍。

  苏树不想再欺骗他们的心。

  然而

  “嗯,我们知道,良师。”

  人们的回答,轻渺又坚定。

  令得少年道人,怔神了很久。

  “这样死,不后悔吗?”

  “不后悔。”

  层叠交织、此起彼伏的、来自人们的话声,回响在了少年道人的心间。

  “向苍天,向朝廷。”

  “我们已经乞求够了。”

  “我们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挣得有尊严的死,让后来的人,能够吃饱饭、穿暖衣、不必死于疾疫......”

  “我们等不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良师......”

  “我们会成为,太平的一部分。”

  我们会成为,太平的一部分。

  一切喧嚣的声响,都似是在这片流血漂橹的战场上被推远、被剥离。

  天地之间。

  只剩下少年道人的呢喃自语。

  “我向你们承诺......”

  苏树闭阖上了眸子,一字一句道,

  “我一定会让你们看见......看见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这就够了,”他们淋漓淌血的面容微笑了起来,“——这就够了。”

  浩渺的一句。

  少年道人与这座天下徘徊不去的亡魂,立下了不离不弃的誓言。

  “那么......”

  “拜请大家随我一齐,治病,救人。”

  少年道人躬身,垂首,继而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那节枯枝。

  哗啦——

  焦灼的风息,烈烈作响。

  象征着泥土的玄黄之色升浮而起,在少年道人的手中,汇聚成了一面于风中飘摇如焰的黄天旗帜。

  心素,心素。

  治病救人之心,洁净、澄澈、空明。

  以心象之风景,取代现实。

  簇拥在少年道人周边的魂魄,不过是欺天而不甘死去的凡人。

  为了那一句天下太平的愿景。

  碌碌无名的、快要被饿死的人们,心存着不甘的执念,跨越了九幽的生死界限,而汇聚在了名为「黄天」的旗帜之下。

  这根九节杖,就是他们的英灵座。

  “岁在甲子......”苏树轻声呢喃。

  不必他吐绽出下一句。

  成千上万不甘死去而心存执念的亡魂们,燃烧的火焰便化作了震天铄地的怒吼,化作了对那倾颓苍天的咆哮,浩渺之声如洪钟大吕,越过荒野、越过山川,于天地之间徘徊往返,久久不散。

  “天下!大吉——!”

  溃逃的董卓瞪大眼睛,壮硕身躯颤抖着望着这惊颤一幕。

  他们的身形是如此枯槁,他们的面色是如此憔悴。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的仪态,仿佛一阵风轻轻抚过,就能将这群皮包骨头的饥民如麦野般吹倒。

  然而

  他们的神情是如此愤怒!他们的怒吼是如此慷慨!他们的发出咆哮声撼天铄地,是对这倾颓世道的质询,是对那天下太平的希冀!

  大吉,大吉!

  执念不灭,魂招来兮!

  浑身火花闪烁爆裂的皇甫嵩机体颤抖,瞬息朝着洛阳飞浮不见,隐没于云层之中。

  千余甲士双腿打颤发软,手中兵戟也不再持握得住,跌坠在了地上,连最后的战意也流淌尽了。

  这群天底下或许是最天才的少年军师们,

  彼此相顾,眼中唏嘘感慨激动惆怅皆有。

  少年们拱手、作揖。

  “请觉师弟,为天下太平起义。”

  “这样啊

  “为,天下太平。”

  少年呢喃着,缓缓逐一回敬,扯下自己的道袍,将一缕黄巾系拢了在了节杖之上。

  哗啦

  成千上万缕残破凋零的黄巾,在风中犹如火焰般飘摇。

  伫立在尸山血海中的少年道人,抬起步履,朝着这大病的天下世道走去。

  他的神情平和而从容,手上的枯枝节杖不堪起眼,好似朽败。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他的身后万众一心。

  “黄巾军,请愿天下太平

  “向苍天,进军。”

  少年道人一步步迈开走去。

  水镜协同,万众相随。

  万千残魄,在他身后消弭于大地,绿意升浮,枯槁皲裂的泥土,在雨水的滋润下重生焕发出了生机。

  像是盎然焕发的希望。

  甲士们兵戟脱手,怔神跪地。

  无人敢问,无人敢拦。

  「皇甫嵩连夜飞浮,将你的情报带回了大汉的朝堂,绘制出了你的画像。」

  「刘宏怒不可遏,放下诏令,开始搜捕有关于你的一切,你的各种信息迅速被研究、整理、归类......」

  「少年道人、坐忘道魁首、轻描淡写改换天象、举手投足招魂万余、一身通神的道法可召天雷贯洛阳,更有疑似霸王项羽的镀铬机体庇佑......」

  「诸般情报,每一条,都深深震颤着朝堂群臣的心间。」

  「得益于先期掩饰工作的完备,他们甚至无从得知你的真实姓名,甚至连这张脸是不是真的,也根本无从确定。」

  「确不确定,已经根本无所谓了......因为你自会彰显你的声名,而大汉根本无法理解你将要做什么。」

  「坐忘道,就此正式更名回太平道。」

  「水镜府的同门,各自前往了自家主事的八州,开始筹备起事。」

  「他们本来想要摘下面罩,却被你劝止住了,因为没有必要牵连家人。为了不暴露身份,除了你以外,水镜同门们仍旧佩戴麻将面罩行事。」

  「觉字,代表着觉悟。」

  「你们共同使用起了觉悟之名,每一个人都可以是张觉,张觉更可以是每一个人。」

  「黎民不应该害怕他们的朝廷,而是朝廷应该害怕它的黎民。」

  「你伫立在这座腐败倾颓的天下,望着自己身前这些汇集而来的饥民们,举起了那一根枯槁的节杖,高呼号令——」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各州各郡,同门响应。振臂一呼,百万起兵啊,像是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

  「这倾颓的世道,已经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人了,能够吃一口饱饭,就足以给他们一个熊熊焚烧的理由。」

  「发如韭,割复生。」

  「头如鸡,割复鸣。」

  「吏不必可畏。」

  「小民从来不可轻。」

  「站在你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是一群被天灾侵扰,被汉庭官吏夺走了最后一点口粮的人。」

  「是一群卖儿卖女,卖身为奴,啃点草根树皮,希冀着能活下来的人。」

  「是一群土地被兼并后易子而食,啃尽了草根树皮,吃完了观音土,形销骨立,枯槁等死的人。」

  「你告诉一个个饿得只剩一口气的济民,那些官仓里面放的太久、已经发霉的小米,是他们种出来的;那些还没有烂完的肉蒲,是他们缴纳的税赋。」

  「你告诉他们,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食。」

  「你告诉他们,他们有资格,食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有资格吃饱饭,有资格穿暖衣。」

  「就只有这么微渺的愿望罢了......」

  「然而在这样的世道里,吃一口饱饭也变成了一种奢求。」

  「你将神色悲悯而复杂的父亲母亲送到了雾灵山,托师祖照料,也算了却了这一世他们修道的愿景,能在往后的乱世留有一方安宁。」

  「以朝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你占据了冀州钜鹿,与各州郡的同门统合连携,组建了一只形销骨立的黄巾军,开始向外发动进军。」

  「听到逃到洛阳的冀州牧所带来的这个消息,刘宏终于意识到了你真的妄图发动起义,但却对此嗤之以鼻,秽乱的大汉朝廷,更是感到不以为意。」

  「唯有董卓表里忠诚,忧虑不已,这位亲眼窥见招魂震颤之景的未来太师,开始考量思索,大汉或许将要真的被倾覆的可能性。」

  「他直言进谏,但可惜没有人在乎董卓的想法,于冀州那场失利,让他从州牧位置重新被端了下去,更被刘宏斥为了没用的废物。」

  「董卓闭口,从此缄默不言,回并州囤积兵马去了——他决定坐山观虎,酝酿着今后来一波大的。」

  「相比起义这种笑话,大汉更在乎的是你本人的道术、更在乎太平道的那群呼风唤雨的妖人、更在乎你的那具机神项羽。」

  「因为......如今是神代。」

  「而你率领的所谓黄巾军,本质不过只是一群吃不饱饭的农民。」

  「即便你能够魂招来兮、即便道行深厚,但以一人之力元炁终究有耗尽之时,你能招魂数万又如何,莫非还能招魂十万、百万么?」

  「所以,一帮农民能够掀起什么浪花呢?你们甚至连几柄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曾有陈胜吴广振臂一呼,兵马数万,僭越封王,然而其败局于史书历历在目,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太过弱小,没有力量,而妄想依靠一群农民就推翻仙秦。」

  「直到项羽出山,鼎力将天下江山推往刘邦,大秦才得以伏诛,大汉四百年基业才得以建立。」

  「高高在上的人们心里清晓,这般神代,平民不过只是数字罢了。」

  「神代、神代,万物之灵长有神灵垂爱,那些威猛的武将,武力足以一当千,这是一个伟力集于自身的时代。」

  「一名披甲的大汉精锐士卒,在战场上足以斩杀五名羌人而全身而退,正所谓一汉当五胡。」

  「大汉各州郡总计屯有精兵百万,这绝非没气力的一群黎庶所能够撼动的天下,这绝非皮包骨头的农户所能够战胜的军队。」

  「但......很快,刘宏笑不出来了。」

  「因为分明坐拥精悍兵马的各州郡,相继传来了沦陷的战报,一座又一座的大汉城池被黄巾军攻占,升浮起了那一柄玄黄色的飘摇旗帜。」

  「炽烈之火,焚贯苍天。」

  「这场席卷天下的燎原之火,声势远远比大汉想象中要更凶猛、更浩大。」

  「被攻陷城池的世家子们,头一天还在嬉笑嘲讽着那些没饭吃的贱民也妄想翻天,第二天夜晚,便狼狈地拖家带口,朝着没有沦陷的那些州郡逃亡而去,现在,轮到他们成为了流民......」

  「收到各州郡沦陷消息的刘宏,手忙脚乱地开始了系统性的调兵镇压,号令各州牧组建军队,进行严防死守。」

  「除了皇甫嵩被他留在神都洛阳坐镇皇城,以防你突然袭击以外。」

  「卢植、董卓、孙坚、朱儁、袁绍、陶谦、羊续、张温、刘虞、丁原......」

  「甚至乃至于此时还未发迹的刘备、公孙瓒、曹操、吕布......等后世诸多枭雄之辈,亦在军中开始逐渐崭露头角。」

  「一名名杰出卓越的武将,被大汉派出,赋予了军员要职,针对黄巾的大军被迅速组建了起来。」

  「能够大口吃肉、大口吃米面的健硕甲士,对抗向了只能啃树皮、嚼草根的枯槁农户。」

  「然后......他们败了,节节败退、一败涂地。」

  伫立在城墙之上,朱儁沉默无言地望着杀向冀州的精锐,败退成了一片哀默的溃军。

  得以回归的伤残甲士们,染血的面庞枯槁而麻木,嘴唇嗡动,说不出话。

  他们杀的人更多,甚至五倍十倍于对面。

  然而,他们败了......从第一名士兵开始忍不住逃跑起,便败得一塌糊涂。

  这位被朝廷寄予厚望的持节右中郎将,率领大汉的精兵,妄图从司州直贯钜鹿,将那位少年道人寇首擒下,黄巾自溃也。

  然而......朱儁连冀州的地界都没能贯进去,反而开始被对方反攻杀退回了司州。

  这对以战功封都亭侯、拜谏议大夫的朱儁来说,堪称无法洗刷的奇耻大辱。

  而且......凭什么

  对方的指挥精妙绝伦没错,那些太平道指挥的妖人们,似乎人人都精擅于兵法阵学,常常用兵奇诡,诸般突袭伏击措手不及。

  然而,这不过只是添头罢了,奇谋又如何,无法抹平彼此兵员质量的绝对差距。

  大汉三河五校的披甲精兵,战斗力远远超越对方那些枯槁的农民,往往一个能杀对面十多个。

  这相当于用小米加步枪,而去妄图对抗飞机加大炮。

  然而,他们落败了。

  因为......对方的士气

  朱儁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为什么这群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饥民们,能够爆发出如此悍不畏死的力量。

  这群手无寸铁的饥民,只能用锄头、镰刀、农具作为武器,却甘愿和穿着盔铠,刀劈不破、箭射不透的汉军拼命,他们用肉身硬抗汉军精钢打造的刀剑、镔铁打造的长枪。

  明知是死,也仍然有如飞蛾扑火,前仆后继地涌向汉军的刀枪。

  甚至死了之后,带着愤怒与不甘的残魂,会从尸体上继续升浮而起,直至战斗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这般震骇的战场,令得汉军军心溃散。

  他们的伤亡其实并不如何严重,但怎么会有惜命之人,舍得与悍不畏死的军队互相抵命冲锋。

  邪术,妖法......!

  见识了黄巾军疯狂的将领们,人皆如此笃定——这定然是那位太平道寇首所施展的某种洗脑邪术,毕竟招魂这般阴损手段都用出来了,死人都不愿意令其安息!

  踱步行走于伤兵营的卢植,望着甲士们那麻木枯槁的面色,询问过战况的这位大儒神情灰颓黯然。

  身后俊朗的青年公孙瓒,听着士兵们的描述,浮现出了愤愤不平的面色。

  “张觉!张觉?!实乃秽乱朝政的妖人道士啊......!这般拿平民性命来内耗我大汉,瓒若拜为郎将,必率精兵奇袭钜鹿,讨他首级!”

  “那位太平道主......”身负双剑的女侠儿迟疑嗫嚅道,“真的用了什么蛊惑的妖法吗?这不是几万人,而是几十万人,全都中了他的邪术吗?他的道行如此精深吗?”

  “什么太平道主!”公孙瓒忍不住开口怒斥,“当初天雷贯洛阳,就该看出他的不安好心!修道之人不讲平心静气,而来蛊惑苍生,这般招魂引渡的阴损手段,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邪诡妖道!”

  “然而......师兄,备已在战场上与他们交战数余次,备不觉得他们是中了什么蛊惑,那般坚定而热烈的眼神......”

  “玄德,你要帮黄巾贼说话?!”

  “备觉得那不是贼,我......”

  “够了。”

  卢植低沉地喝了一声,继而发出幽幽叹息,止住了弟子之间的争吵。

  他抬头望着这似是浸血的苍天,轻声呢喃道。

  “因为想要有尊严的死么?

  “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他们便就会如飞蛾扑火,争一条活路。”

  公孙瓒神情默然。

  英气的女侠儿闭目不语。

  旁侧,听闻到两人交谈声的壮硕青年笑了一声,瞥向了身侧那位英武的黑发美人。

  “孟德,你怎么看?”

  英武美人眉似柳月、负着一柄华贵长剑,黑发以高冠束成了马尾,身着玄鸟刺绣锦袍,披拂的大氅则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的贵气。

  她眯起了猩红的眸子,嘴角挑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本初要我看什么?”

  “看如今那位扰乱天下的太平道主,黄巾寇首,相传还是位清朗的少年。”

  “不折不扣的蠢人,但我颇喜欢他。”

  “......哦?”袁绍沉吟不解,既说蠢又喜欢,这是什么道理?

  英武的黑发美人摩挲着自己倚天剑的剑柄,慢慢厮笑了起来。

  “乱......这天下越乱才越好啊——”

  「黄巾军有如飞蛾扑火般的疯狂,为整座大汉天下带来了震撼。」

  「他们开始将黄巾怒斥为‘蛾贼’,施展惯用的妖魔化手段,以讥讽这有如被洗脑般飞蛾扑火的行径。」

  「飞蛾扑火,火可燎原。」

  「水镜八奇,其智谋得其一便可得天下,然而如今整座水镜府尽归一心,共勉励于天下天平的愿景,这般燎原之火已无可抵挡。」

  「你持九节杖居中,每一场重大战役必有你招魂主事,下定决心的你,又何曾在意这座天下的看法。」

  「气血燃烧、招魂引渡、炼尸傀儡、巫觋符箓、请雨法事......」

  「一切在大汉看来卑鄙的、妖祟的、下作的、丑陋的手段,你都将其利用了起来,以增进黄巾军这边的战斗力,同时屯田耕地,令作物增产,以希冀每天都能让人们吃上一口饱饭。」

  「行政和军事,几乎是你最擅长的事,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压力可言。」

  「只是......心素的能力,被你毫不顾忌地疯狂压榨使用着,你几乎以一己之力,支撑着整只百万黄巾军的各方运作,统筹着这天下的调度指挥。」

  “看上去,未老先衰了,小师弟。”

  梳妆的铜镜前,黑发的美人低垂着绯红的眸子,素手为少年挽着道髻。

  “难看吗?明明觉得有几分仙风道骨。”

  一头的墨色发丝有几缕染银,被少年道人缠绕在指尖,温润微笑。

  “你近来气色不太好,小师弟。”

  “我气色好不好,师姐试一试不知道了。”

  苏树挽住了她的手。

  薄光照进书房内,虞美人披着蝶料般的裙翼,浅淡的光线将她剔透的玉足抚得明艳。

  少年扬起脖颈,与虞姬猩红的眸子对视。

  试一试。

  面对这般难以忍耐的挑衅,虞姬柔软的嘴唇垂了下来,轻轻拥吻住了他。

  “呵......师姐真甜。”

  苏树回拥住了她,将虞姬压倒在床榻上,裙料敞开,乌云般的墨发流泻铺陈,绯红的眸子逐渐呈现出了几分迷离。

  尽管已经被宠过了许多次,虞姬仍旧赧然地闭阖上了眼睛,享受着那些少年在她唇上轻车熟路的浅酌。

  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交吻了。

  然而,少年每一次的唇都是滚烫炽热的,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令得虞姬迷醉。

  他的面庞慢慢垂了下来,贴住了她衣裳间那对绵软的拥红颂雪,虞姬知道他要开始摘抚那殷红的花瓣了。

  只是......期待着、期待着。

  却恍惚地,没有下一步了。

  虞姬睁开了眸子。

  抚抱着她的、那位累了乏了的少年,已经陷入了浅淡的酣睡。

  虞姬怔神地凝望着他的面容,把少年抱了起来,挽到了自己怀里,坐到了床榻上,抚着那几缕苍色的银发。

  “我在吸小师弟的精气,对不对,徐福。”

  “小姐......”

  徐福和婴宁对视了一眼,叹息了一声。

  “不只是您的原因。”

  少年道人浑身的元炁,强盛得像是一团炽烈的火焰,照耀着这倾颓晦暗的世道。

  然而燃烧......是需要燃料的。

  他似是如火折般的引子。

  以一人道行,支撑着天下黄巾之魂的焚烧。

  「八州的一半版图相继沦陷,黄天的旗帜开始飘摇在这片大地的每一寸角落。」

  「大汉久攻不下,反被侵扰,八方黄巾,逐渐呈现出一片直逼司州洛阳的围攻之势。」

  「你不是张角,不会中道暴病,这世上能够让你染上的疾疫,几乎没有。」

  「粮食生产、耕地丰收,你一步步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逐渐让治下的、那些追随自己的民众们,都开始能够吃上一口饱饭。」

  「只是,天灾仿佛变得愈发频繁,如同某种诅咒般,洪水、旱灾、瘟疫、螟蝗......」

  「你望见了人们投向你的、那充满希冀的眼神,他们相信,在大贤良师的带领之下,这座天下会变得越来越好。」

  「抚平天灾,治愈疾疫,你使用心素天赋的次数,逐渐变得越来越频繁......」

  「这般耗钱耗粮的彼此角力,短时还好,然而战时一旦拉长,之前埋下的猜疑隐患,开始逐渐显露。」

  「半年过去了,世家们敝扫自珍,这般乱世不再肯出钱出粮,甚至隐约有向黄巾投诚的趋势,大汉终归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用尸体堆成了黄巾的胜利......不,这称得上是胜利吗?」

  「刘宏派出了使节,妄图向你求和讨饶。」

  被拜请为使节的卢植,面色凝重地望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道人。

  这座钜鹿原本的郡守府邸内,如今已是天下太平道的中枢之地。

  春时纷飞洒落的梨花下,大儒与少年相向而坐,面前摆着一道对弈的棋盘。

  卢植被杀得凌乱不堪。

  “道主好弈力。”

  这位面色有文气的大儒,将手上的黑子投入了棋娄中,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是我输了。”

  “棋场如战场,”少年道人淡笑道,“所以,卢大人是代表大汉来向我投降的吗?”

  这话一出口,卢植背后的俊朗青年忍不住发作。

  “什么太平道主!张觉,你这秽乱天下的乱臣贼子......”

  “伯珪!不得僭越无礼!”卢植威严地吟了一声。

  青年悻悻垂了下声息。

  “伯珪?是那位白马公孙瓒?”

  苏树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位将来的白马将军,差点忍不住吟一句「定叫你有来无回!」。

  “呵......亏你还知道我的声名。”公孙瓒凝眉嗤笑了一声。

  你天天有来无回,那可不得呢。

  “那......旁边这位想必就是刘备了。”

  苏树有些咂舌地望向那位背双剑的女侠儿,这下皇叔成皇嫂了。

  面对这位太平道主,英武的女侠有些拘谨地笑了笑,月牙儿似的眼眸直视着眼前的少年道人,似乎不敢相信,他真是这般年轻的一副仪态。

  “......道主好灵通的消息。”

  刘备知晓,自己可不是什么成名人士。

  她抬起视线,发觉少年道人背后伫立的那几位麻将面罩的太平道人,其中有一名,目光直盯盯地望着自己,似是在上下打量。

  诸葛亮走上前,伏在苏树耳边低语了一句。

  “刘姓,大汉宗亲,有龙血傍身,这般距离下或许有杀招,觉师弟小心。”

  诸葛亮抬起了眸子,嘶哑发声道,“这位女侠儿,把那对双剑摘了可好。”

  “无妨。”

  苏树淡笑抬起了手,虽说皇叔成了皇嫂,他还是相信那仁德的人品的。

  “不是投降,那卢大人所为何事?”

  “讲和。”卢植道。

  “讲和,大汉也配?”

  “你——!”

  公孙瓒怒目而视,被卢植给一眼瞪了回去。

  “道主,何必让苍生枯槁凋零。”

  这位仿佛心系天下的大儒摇头叹息道,

  “我就是大汉那「内忧」,你要和我们讲和?”

  “道主悲天悯人,这样可以少死人。”

  卢植一字一句道,他知道什么最能打动眼前的这位太平道主,

  “那些百姓,他们可以好好活着,植实在不忍再目睹那般流血漂橹。”

  “那,让他们饿死,你们就忍了?”

  一向脾气很好的少年道人,不由得气笑了起来,指着面前这位大儒嗤笑道。

  “半年前,董卓提议于冀州困锢灾民,想必卢大人当时在场,为什么没有站出来说话?”

  卢植沉默了片刻。

  “陛下可以改,大汉终归是正统,龙脉护佑,如今还有数百年国祚,然而道主只会开辟出混沌的乱世......陛下让步,可以封道主为异姓王,赦令太平道为国教。”

  啪嗒。

  漫天的黑白棋子飞溅了出去,坠落于池水之中,涟漪荡漾。

  少年道人没有动作,一身玄黄道袍无风飘摇,仅仅是涌动的气息便引得天穹上灰颓云翳汇聚,似有雨落坠垂。

  真仙气派啊

  刘备的眸子里晃荡起了难言的神采。

  苏树凝视着眼前这位大儒,一字一句道。

  “卢大人,从来没有什么和谈的可能,从来没有。

  “大汉对平民的欺压、掠夺、剥削、屠杀,总是可以被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高高在上的这些皇亲国戚,恶行总是能够被通融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特殊手段,不应当作为什么罪证和污点。

  “平民对天下的反抗、乞活、革命、暴乱,对于大汉而言总是大逆不道的、是不知好歹的、是不安作饿殍的乱民、野心家,必须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大肆地进行侮辱、批判。”

  端坐在黄天之中的少年道人厮笑了起来。

  “蛾贼、蛾贼,好一个「蛾贼」。

  “称我等为贼,然我等所窃何物?

  “一口吃食、一件单衣么

  “是他们不配吗?不配被你们当成人吗?

  “四十六碑,曲折廊回,这些文字和道理,比大汉子民的性命更重要吗?

  “来挖我的骨、戳我的脊梁,又如何?卢大人,能够让你的良心感受到好受一些么?”

  公孙瓒面色煞白。

  刘备怔神恍惚。

  卢植闭目哀叹。

  “大汉不好,那就去举孝廉去建设它,而不是去喊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卢大人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但可惜,觉是个道士,你们把一个道士都逼得下山了,看不下去了。”

  苏树握住了那节枯枝。

  以那个想象之中的「太平乐土」,他带给那些凄惶苍凉的生命,以临终的安宁和虚假的希望。

  赴死、赴死

  如今终于能吃上一口饱饭了,这是用前人的性命所堆积换来的安宁。

  尽管是欺骗。

  信的人多了,便会成为真的。

  “黎庶虽小,不起眼,但有一把火,便燃一刻光,如果十州百郡,都一直有这样的人燃烧自己......”

  “就像在一幅漆黑的夜空下......星星之火,形成了燎原的光芒。”

  披玄黄道袍的少年道人,望着眼前誉满天下的大儒,轻声说。

  “那么,我们终将战胜,这天下的疾疫。”

  公孙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从那府中走了出来。

  俊朗的青年,伫立在这座被黄巾占领的钜鹿城里发呆。

  没有想象中的乱象。

  孩子们的欢笑声、市集上的叫卖声、牛车驶过的摩挲声

  这些农户们,他们不再像是自己曾经去田野里调研的那般,呈现出瘦骨嶙峋的面貌了,而是脸上有了健康红润的笑容。

  这样一种安宁。

  人们的额头上扎着黄巾。

  放眼望去,黄巾满地的景象,就像是

  就像是果实累累的稻穗,铺满了大地。

  那是连接那位少年道人,和苍生黎民的颜色。

  公孙瓒想起了自己曾经少年时,父亲问自己有什么愿景。

  “瓒请拜大将军,镇压国祚,令得海内升平,国泰民安。”

  俊朗青年有些恍惚失神。

  “你不是要斩下他的头颅吗,师兄?大好的机会刚刚就在你面前,可你错过了。”

  女侠儿调笑的话声响在了他耳畔边。

  公孙瓒瞥了这位师妹一眼,叹息了一声。

  跟随着老师走出这座钜鹿城的刘备,望着官道两侧金黄色的麦野,有些怔神。

  「称我等为贼,然我等所窃何物?」

  天下太平啊。

  一向放荡不羁、好斗殴骑射的英武女侠儿回首回身,躬下身,端正地作了个道揖。

  “玄德,受教了。”

  「时局在平稳中僵持着,一切都仿佛归于安宁。」

  「然而......真的如此吗。」

  「一年过去,少年军师们的神色变得沧桑了、也变得成熟了,历经了诸般杀伐的他们,已经快要从少年成长为青年了。」

  「只有你,一直从来未曾长高,被师兄们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望着你头上生出的白发,他们的眼神流露出了些许的悲哀。」

  「因果、业障......」

  「原来如此。」

  「你逐渐感受到了人们缠绕到你身上的磅礴信仰,这虽然为你带来了魔力额度上的大幅度增长,但同时......也令得你的生机开始迅速腐朽、衰败——」

  「改换天象、招魂引渡、傀儡机兵......」

  「频繁使用心素能力欺天而招魂的你、受到了千百万人敬仰而拜服的你,在华夏的这片大地上,所挤占的正是属于阿赖耶的权柄。」

  「感受到了自己逐渐萎靡的生机,你终于明白了抑制力所潜藏的绝杀之招。」

  「怪不得,除了虞姬这一手闲棋以外,祂们从来没有派出过任何力量来阻止你,你在这片大地上的起义,难怪如此顺遂。」

  「因为,这条时间线,早已经被纳垢污染了,你越被人们敬仰、崇拜,继而愈将你为带来......那如附骨之疽般的、令人腐烂的信仰。」

  「你想起了庄周祖师的嘱托。」

  「避世清修,不要下山。」

  「因果、业障......」

  「沾染不得,身死道消——」

  「抑制力早已被污染,于是信仰在这个时代变成了一种甘美的、迈向腐败的毒药。」

  「换言之,你正在成为新的‘阿赖耶’。」

  「祂主动避让了自己的位格,而让你开始占据其中......」

  「这个过程,难以终止。」

  「因为,如今的你,已经成为了太平道主、大贤良师。」

  「张觉的声名,传播于天下十三州,被无数人崇敬、被无数人痛恨。」

  「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纳垢并不存在于任何具体的事物上,而是存在于这个时代每一个人们的心间。」

  「这样下去,你的寿命会迅速枯竭,但你还有回头的余地。」

  「放弃太平道,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上山清修二十年,大道唾手可得。」

  「放弃么,放弃么?」

  「你看得到同门们向你投来的关切眼神,你看得到虞姬、徐福和婴宁眸子里的忧虑。」

  「这天下,病了。」

  「那么,要让那些希冀于天下太平的黎民们失望吗?你要抛弃他们的信仰吗?」

  「你想起了自己与那些亡魂的约定。」

  「在虞姬颤抖而焦灼的视线里,你蓦然开始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咳出了一口黑血的黑发青年,有些怔神地抬起了视线,望向了自己面前的、那位新的主治医生。

  她的头发,是绿色的。

  披着白大褂的、绿发的大姐姐巧笑倩兮,端坐在了这间阴冷、潮湿、腐败的病房之中。

  “你要输了,树君。

  “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你在妄图,治愈绝症。

  “所以,你从来都不可能有赢的机会。”

  听闻着这位纳垢的话语。

  苏树沉默了很久、很久,望着自己咳出来的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

  “我打算把型月世界,献给恐虐。”

  话音落尽。

  病房的那些霉菌绿苔,似乎被一层血色的颜料给糊住了。

  红发的小矮子,缓缓从病房的门口探头了进来,尖利的鲨鱼齿咧开了灿烂的笑容。

  “好耶!树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他说了没用!”

  绿发的大姐姐,有些惊惶地把红发少女推了出去,“明明是我先来的!”

  “抱歉,我说了有用,娜小姐......因为克雷多斯的位席已经被我占据了,所以,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选择让恐虐进来。”

  苏树望着眼前绿发的大姐姐,一字一句地、微笑着说。

  “所以,娜小姐......你还没赢。我仍旧可以和你讨价还价。”

  “你......你有什么条件?”绿发的大姐姐抚按住了自己饱满的胸口,总觉得面前这小子语气深沉又诡秘,像是某个讨厌的家伙。

  “这烂摊子的型月,我早就不想守护了。”

  苏树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疲乏。

  “所以,我可以只放你进来,我本人也很乐意成为你的永世神选。甚至,我可以帮助你污染型月其他的世界线,乃至于整条量子记录带。”

  “你的要求是......”娜小姐听得心潮澎湃。

  “首先,我必须要保证我所有亲友的安全,我指定的英灵,你不能动,把我的这个世界给隔绝出来,别堆你那些垃圾,还要给我拨一些殖民名额。

  “其次,把阿赖耶和盖亚交给我。

  “最后,别让我去对付人类,这是底线。

  “虽说环境恶劣了一点,但要投诚的话,你应该是最无害的选择了。”

  绿发的大姐姐有些怔神,旋即,面庞上浮现出了万分酡红而兴奋的表情。

  “这,这里是亚空间,一切都是情绪的映射,你只能说真话......你是不能反悔的。”

  “树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苏树叹息了一声,

  “所以,答案当然只有一个了,我是不是还要给你找根拐杖折断什么的?”

  “而且......这条件对我很有利不是么?所以,我当然不会骗你。”

  黑发青年捧住了她的脸,直视着这位丰腴美人幽绿色的眸子,暧昧地抵住了她的额头。

  上一上纳垢?是不是有些重口了

  苏树微笑着说。

  “毕竟,我累了,早就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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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老板的人设是国产的FETC,然而貌似鸽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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