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_长公主休夫纪事【乐璎,卫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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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乐璎沿着来路返回。

  只要重新回到车队之中,一切就将按计划进行。她已得知消息,秦国公子赢朱眼下已然到了云州城。只等长公主的鸾车一到,便可立刻举行婚礼。

  看来公子赢朱对这场婚事也是充满期待。乐璎对此也早有预期,公子赢朱的母亲出身不高,他在秦王之位的争夺上本也无力与其他几位公子竞争,无论是诸侯各国的公主,还是秦国上等勋贵的女儿,都不会愿意嫁给一个注定无法继承王位的私生子。

  而燕国长公主的求婚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虽然乐璎是因为在燕国失势不得不和亲,而且已经有过一任驸马,对于公子赢朱而言还是大大地高攀了。

  若是在几个月以前,乐璎绝不会想将自己的婚姻当作一桩政治交易,但是眼下她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的红色嫁衣在方才的生死追逐中已然划破,不过无所谓,到了云州城命本地绣娘重新缝制即可。虽说比不上燕都绣娘们的精湛手艺,但是对这桩婚礼而言,嫁衣的成色并不重要。就比如,她的新任驸马注定是比不上那刚刚被她踹下悬崖的前夫了,但是对一桩政治交易而言,新郎是什么样的人也并不重要。

  她才走几步,忽然感到芒刺在背。她遽然警觉,浑身肌肉紧绷,慢慢后退,可是那种感觉始终不曾消散——那是被高手锁定的感觉。她回望四周,并未发现异样。

  一阵风吹过,一个男人从树林中的阴影中出现,他脸上笑容阴冷:“既然都已经被卫国公子带走了,你为何还要回来呢,长公主?”

  乐璎神情一凛,此人乃是卫队首领桑凉,这一路上就是此人率军一路护送她至此,她万没想到,她刚刚从卫遐手中脱身,竟会被自己带出来的卫队首领逼杀——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挑眉问道:“是姬旬想要杀我,他反悔了?”和亲之事本是丞相姬旬所安排,这一支卫队也是由姬旬精心挑选。

  桑凉摇了摇头,道:“虽然是姬丞相安排我来的,可是我真正的主子并不是姬丞相。”

  乐璎握紧身后刀柄:“那是谁?”

  桑凉道:“当然是燕国真正的君主,你的那位好弟弟。陛下说,若是长公主肯好生生地去做卫国王妃的话,就留你一条性命。可是如果长公主执意前往秦国,那便说明长公主从未放下心中野心,总会有回燕国的一天。因此,陛下让我在长公主见到秦国公子之前,送你上路——”

  乐璎心中骤冷,她着实想不到乐衍对她恨意如此之深,竟到了要赶尽杀绝的地步。更没想到,乐衍小小年纪,心机就已经如此深沉。

  桑凉一步一步向前,男人的面孔阴鸷而深沉,双目中如焰火跳动,那是仇恨的目光。

  乐璎大脑转得飞快,毫无疑问,眼前之人想杀了自己。但是一国之君想要杀死自己的姐姐,曾经对燕国功高卓著的长公主这件事是不可能公开,所以桑凉只能选择在刻下无人的时候私自下手。她望向荒林,却并没有见到第二个人,显然那些普通士兵们尚来不及寻到这里。

  她张开喉咙大喊:“桑统领,本宫在这里,快来救驾——”

  只要有人来,桑凉就不可能对自己动手,甚至还要保护自己前往云州。

  桑凉一愣,一瞬失神,而长公主已经薄刃出鞘,向桑凉攻去。她的武功并不是桑凉对手,只能取巧先发制人,只要拖到有人过来,桑凉便不可能再对她出手。

  刀行如疾风,直指桑凉的咽喉。可是男人身形如鬼魅,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已避开这一记刀招,换位到她的身后。她的胳膊被男人拧住,分筋错骨,剧痛袭身之下,乐璎发出一声惨呼。

  “长公主的武功不错,也很有心计,可是遇到我,只能说你运气不好——”桑凉道。

  一股极为寒冷暴烈的真气深入她的经脉之中,她感觉身体之内气血翻涌,奇经八脉几乎错位,而持刀的右手爆裂出无数的血洞,刀颓然落下,鲜血如注,倾洒在山顶的草甸之中。

  乐璎的意识因为疼痛几乎模糊,她最后挣扎着问:“禁军之中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高手,你究竟是谁……”

  面容阴狠的男人答道:“忘了告诉长公主,风追影是我的师弟。我的师弟正是因为长公主而死在燕都,我听说他在死前可受了不少的折磨。现在长公主死在我手上,一报还一报,很是公平。”

  ……

  “长公主……长公主……”

  这时,不远处传来士兵们的搜寻之声,夹杂着青霜和南栀的呼喊之声:“那边好像有动静,我们到那边看看——”

  见到有人朝这边过来,桑凉神色有些慌乱,他用左手捂住乐璎欲要呼救的嘴,用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到了悬崖边上:“刚才长公主一脚将前驸马踹下悬崖,恐怕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也会成为崖下之鬼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冷:“和亲的车队在进入山阳郡之前,前驸马卫遐忽然出现挟持了公主。本将虽率众追逐,但不料长公主与卫遐所乘之马暴毙而亡,两人失足坠下悬崖……啧啧,还真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乐璎的身体直直往下坠,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和卫遐一起葬身悬崖之下。

  这难道就是孽缘吗?

  山崖之上,南栀和青霜带着卫队很快赶到,只见到桑凉趴在悬崖边上嘶吼着:“长公主,长公主——”

  南栀心中一个激灵,抢身上前:“桑统领,长公主她——”

  桑凉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喃喃道:“我到晚了一步,她和卫国公子所乘的马忽然倒地,两人双双坠下悬崖……”

  青霜失声道:“坠崖……”

  桑凉点点头,语气沉痛:“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想办法下去搜救……”

  悬崖底下是一片小溪流,卫遐坐在河边的草甸上,清理伤口。

  在方才下坠之时,他的运气不错,在半空中用那衣服撕碎之后的长布条勾住一根树枝,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饶是如此,他的身上也增加了不少的新伤,再加上之前的箭伤,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

  别的都还好说,最严重是胸口那一道刀伤。那是最后他救乐璎上来时,乐璎突然偷袭所致,虽然中刀的位置并非致命要害,但是伤可见骨,痛入心肺。

  她果然是恨极了他。

  虽然他已有这样的心理预期,而此时还是觉得心中怵痛。他用撕下的布条擦拭胸口的淤血,手劲很大,近乎自虐。很快,未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可是他却熟视无睹,似乎流血的痛苦可以用来缓解心中另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

  忽然他看到那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布条上有一抹刺眼的黑点。

  是那只蛊虫。

  那蛊虫是乐璎所留下,是她用来挟制他的手段。

  她无疑是成功了,这只小小的蛊虫的存在使他差点忘了他们之间敌对的立场,为她心神不宁,辗转反侧。

  而眼下这只蛊虫却已经死了。

  卫遐怔住。这绝非是乐璎的刀刚好刺中他体内的情人蛊,导致它死亡。这只情人蛊会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长公主体内的那只蛊虫已经死了。

  ——这说明大仇得报的长公主不再需要它了。

  他微微闭上了眼,是的,她不需要他了。

  无论他是生是死,是不是爱她,都与她无关了。她轻轻地抛下一切,即将走向新的人生。她接下来会是公子赢朱的妻子,秦国的王妃。

  她将他一个人留在原地,独自缅怀。对这种结果,他本不该有所怨怼。

  他们要走的路从来不同,他狠狠地算计了她、坑害了她,还奢望她能接受他,本就虚伪——

  他又盯着那只小小的蛊虫看了几秒,忽然反应了过来。

  若不是情人蛊的缘故,他本不会爱她,他们之间本就是为了利益的互相算计而已。如今情人蛊已不在,如章大夫所言,燕都的种种不过一场幻梦而已,又何必留恋。

  她想嫁给公子赢朱就让她去嫁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她既能放下一切,那他为什么不可以,为何要留恋一个敌人,一个仇人。

  就在此时,他看到那悬崖上方坠下一道红色的影子。

  那红色的嫁衣如此明亮,很快就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他的身体几乎是先于他的意识就做出了反应,整个人凌空而起,将那道红衣人影接在怀里,抱着她落下。

  “乐璎,乐璎——”他焦急地轻声唤着。

  可是乐璎此时已经因为剧痛失去了意识,她一双狭长凤目轻阖着,苍白的脸上还浮着未干的虚汗,凌乱的发丝微湿,粘在两鬓。

  他看到她身上的伤口,眉宇瞬间凝结出寒霜。他本精于医术,他自然不难看出她身上的伤势,双臂被分筋错骨手几乎扭断错位,他不过和她分开一会,她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是谁伤了她——

  是谁竟敢伤她?愤怒瞬间盈上心头,他捏紧拳头,心中是一股较之刚才更胜百倍的痛楚。

  忽地,他的双目定在她的右手手腕之上,那破开的血洞还在流血。他的右手轻轻颤抖着,探上她的经脉。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那是一种名为“断脉截流”的阴损武功,长公主右手的筋脉被断,这一只手已是残废了。这门武功缘何而来他也很清楚,那是出自赵国的一个名为苍雷山的门派,是风追影的师门。

  是苍雷山的人因为风追影之死而出手报复——

  望着乐璎惨淡灰白的面容,在这一刻,从来无往不利的卫国公子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懊悔与愧疚。

  风追影确实是死在燕国王宫没错,可是真正杀死风追影的人应该是他,那下在茶水中名为“慢断肠”的毒药就是他亲自炼制。

  虽然,风追影是因为落在乐璎手上才会失去性命。可是归根到底,乐璎会去抓风追影是为了从姬旬手上救他出来,她并不知道其实卫遐从来不需要她去救。

  他织了一张惊天大网,看着她落在网中苦苦挣扎,失去一切。可是眼下,他却真正希望那名出自苍雷山的高手报复的对象是他自己。

  他拂起衣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珠,声音轻如梦语,温柔又苍凉:“乐璎,你痛不痛……”

  长公主陷入昏迷,已无法回答他。他最终抱着她站了起来:“遭遇这一切,你更不会原谅我了,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乐璎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床板之上。

  这床很是狭窄,仅容一人躺卧,她坐起身来之时,还能听闻吱呀吱呀的声响。

  有人闻得声响,发出一声雀跃的呼喊:“姐姐,你醒了……”那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衫,梳着麻花辫,跳到床前:“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二当家。”

  那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走了。

  乐璎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简陋的房间内。除了她身下躺的几块木板支起来的床,房间几乎没有任何家具。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境地,但是她确实还活着——

  身受如此重伤,被桑凉推下悬崖,她竟然没死,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发散的意识逐渐回笼,这时她感到了右臂传来的钝痛。她轻轻抬了抬胳膊,发现她那被分筋错骨手拧得几乎错位的双臂眼下已不知被哪位高人接好,只是还是有些疼痛,不过断了的筋脉是不可能修复了,她的右手虽然仍然还在,却几乎全无知觉。她又尝试了一番,最终确认这只手应该是废了,她已经不可能再拿刀,甚至以后也无法拿笔写字。

  她在心里默念着两个名字:乐衍、桑凉。

  只要她没死,总有收回这笔账的一天。

  很快,她心里想起了第三个名字:卫遐。她会被桑凉盯上,归根结底实乃卫遐之过。如果他没死,这报仇的名单上还应该再加上一人。那日,自丞相姬旬口中,她已经知道风追影其实是死在卫遐手中。

  不过——

  既然她坠崖没死,很有可能卫遐也不会死。可惜,那只情人蛊已经被她捏死,她也无从感知卫遐是死是活。

  还有,那个救了她又将她带回这个地方的人又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在她思忖之时,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又回来了,她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汁,道:“二当家说他现在没空来看姐姐你。哼,明明之前紧张得要死,现在又在那装淡定,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姐姐,你还是先喝药吧,这药可是我们二当家亲自熬了半天的,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乐璎接过药汁饮下,斟酌着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救了我的人是谁?”

  小姑娘笑着道:“我叫苏苏,这里是平阳寨啊,救你回来的是我们平阳寨的二当家。”

  乐璎刚喝下去的药汁呛了一下,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作为燕国的监国长公主,她对平阳寨绝不陌生。这里,便是去年突然出现在燕国西南的那只叛军“天杀”的大本营。在她东征卫国如火如荼之际,这只叛军先后攻克了西南的几座重要城镇,再加上秦、赵两国出兵援助,乐璎不得不从卫国退兵。

  眼下,她竟然进了这支叛军的老巢。

  那叫苏苏的小姑娘见她咳得厉害,连忙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关切地道:“姐姐,这药可不能喝得这么急。是了,姐姐你一定是怕苦吧……我这里有糖果……”

  她从兜里摸出一颗酥糖,道:“这颗糖可是二当家从寨子外面给我带回来的呢,姐姐含着它,就不会苦了……”

  这小女孩显然平日里很少吃到酥糖,看着酥糖的眼神还有几分不舍,可是手上却是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心爱之物递到她眼前,还真是善良得可爱。

  乐璎摇摇头,道:“我没事,也不吃糖……”她稍稍平复心内波动,继续问道:“你说的二当家是谁?”

  说到二当家,苏苏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兴奋地道:“二当家呀,就是神无相叔叔啊,也是我们平阳寨的二首领。我们平阳寨的大首领就是萧大当家,二首领就是神无相叔叔。”

  神无相,乐璎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以前得知的关于平阳寨的情报中从来没有过这个人物。而且,她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以“神”为姓,而且“神无相”,这听起来就像个化名。

  “是你们二当家救了我?”

  “是啊是啊,二当家说他刚好进山采药,看到姐姐你晕倒在悬崖底下,所以便将你救了回来。我们二当家可是天大的好人,从前我父母都死了,是二当家带着我到了平阳寨,我才有地方住,有饭吃。”

  “采药?你们二当家是个大夫?”乐璎心中一激灵,顿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若说医术高明的大夫,她恰好认识一个。而且在她坠崖的当下,那人应该恰巧便在悬崖底下。

  苏苏摇头道:“不是,二当家并不会治病,只是认识些药材。这云州山中盛产党参,摘了可以卖个好价钱……”

  乐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他,也是,她恩将仇报想要杀了他,就算他侥幸没死,没有了情人蛊之后他想必也会对她深恶痛绝,应该不会再救她了。

  苏苏又道:“对了,二当家还要我转告你,说当时在姐姐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子,看起来也是从悬崖上失足坠下,不过,他的运气没有姐姐你这么好,二当家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只好就地掩埋,请姐姐节哀顺变……”

  “节哀?”乐璎心中一怔,祸害精卫遐死了她不烧三天高香就不错了,还节哀,节哀个鬼啊。

  苏苏道:“我们二当家还说了,说姐姐一身新娘嫁衣,可是那人并非新郎服色。想必你们本是一对情人,可是姐姐你却因为家人之命不得不另嫁他人,你的情郎无法接受这种结果,所以前来抢亲。姐姐你本来是要和他私奔,因此被追杀,最后走投无路,双双坠落悬崖……一死一生……”苏苏一脸同情,沉痛地看着她:“人死不能复生,想必你的情郎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寻死啊……”

  ……

  ……

  乐璎面色僵硬,她脑子得有多大坑才会为了卫遐寻死觅活。

  还有,这位神奇的二当家脑子是进了多少水才能脑补出这么离奇的故事。不过,她把这故事前后串连起来想了一遍,又觉得似乎并没有漏洞,横竖她长公主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在平阳寨曝光,不如捏捏鼻子认下这个离奇的故事,如果有人问她来历也好糊弄过关。

  于是,她摆出一副哀戚的面容,甚至还洒下了两滴眼泪:“阿郎……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遗愿,好好地活下去……”

  小丫头苏苏果然露出满意的神色:“姐姐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准备晚饭……”

  乐璎就这样在这平阳寨中暂时住了下来。除了苏苏每天替她送药送饭之后,倒也没有见到其他人。修养了两天之后,她的左手就可以行动自如,但是右手却始终使不上任何的力气。但是苏苏却说让她不用担心,说是二当家已经联络神医,一定能治好她的伤势,只是她要在平阳寨多住些时日。

  乐璎本来并不抱多大信心,这种程度的损伤,恐怕是曾经的七国第一神医凤岚再世也难有作为。但是见小丫头说得笃定,她的心中也不免有些许期待。长公主能执掌燕国多年,靠的并不是武力。但是右手残疾,终究还是大有影响。就算不能完全恢复,如果能让她再拿笔写字,也足够了。思忖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先在平阳寨等下去。

  不过,乐璎从前金尊玉贵惯了,从前高门大宅、锦衣玉食、香车宝马、仆从如云,可是眼下却是粗茶淡饭,换洗的衣服也只是最普通的粗布料子。这些她也尚可忍受。只是有一件事,却是无论如何衤糀也快忍不下去了。

  长公主生性/爱洁,从前在自家府邸,即使是冬日也要每日用热水沐浴。眼下正值春色渐暖之时,几日不曾沐浴,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臭了。可是眼下这山寨之中,居住的大多是粗壮军汉,只有这个小丫头苏苏据说是二当家捡回来收养的。乐璎有此需求,也不好意思指使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为自己张罗,只好生生忍着。

  这个时候,她不免有些怀念跟随自己良久的丫头南栀和青霜。桑凉奉燕王之命暗杀长公主,这并非可以拿到台面上说的事,南栀和青霜应该不会有危险。长公主无故失踪,不知在云州城等待的秦国公子赢朱眼下如何。她眼下只希望这位秦国公子能多点耐心,在云州城多等她一段时间,等那位传说中的神医帮她医治好筋脉,再想办法暗中回到云州。

  只要她能成功成为秦国王妃,乐衍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日傍晚,苏苏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二当家要见她。

  长公主一早便对这位平阳寨的二当家非常好奇。一来,对方毕竟救了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该亲自向对方致谢。二来,她也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

  虽然长公主已经失势,但是野心家的底色让她仍然对这支出现在燕国境内的反叛势力充满忌惮。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重掌燕国,自然是不能容许这支叛军继续存在。不过这位平阳寨二当家既然救了自己,她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如果此人真有能耐,她也可以考虑将此人收为已用,如果不堪大用,将来清算之时,她也可以留他一命。

  烛火幽微,门帘轻动,映出一轮皎洁的月光。

  帘外一人轻声道:“冒昧来访,还望尊客莫嫌打扰,在下乃是平阳寨二当家神无相——”

  那是一名身量颀长的男子,一袭青衫落拓,脸上覆盖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几乎遮挡住全部面容。他的声音喑哑优雅,在这暗夜里,更增了一种神秘的幽魅气质。

  作者有话说:

  马甲一号出场。至于为什么会有马甲,因为大号仇恨值拉太高了,只好换小号继续行骗演戏勉强维持生存的样子……

  今天二更合一,明天夹子,晚上十一点更新。之后会恢复下午六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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