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他有关_他的温柔眼[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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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与他有关

  把和冠玉和老刘安排去了接待室,阮天杰刚回到支队办公室,就看到于白青冷着张脸走了进来。

  瞥了眼办公室大门,他发现只有于白青一个人回来:“八爪鱼呢?你俩又杠起来了?”

  看老于这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几百万。

  “他昨天没赶上女朋友生日,今早回去跪搓衣板。”于白青大步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姓和的走了?”

  “还在接待室喝茶呢,我让老刘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没什么事就让他先回去。”阮天杰说。

  话音刚落下不久,阮天杰看到于白青从打印机里取出张刚打印好的文件,夹在笔迹本里就往办公室外走。扫了眼本子里露出来的半截A4纸,他发现这是一份和冠玉的资料。

  抛下一句“我去找老刘”,于白青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听到咣当一声门合上的重响,几个围在会议桌前吃早点的警察马上抬起了头:“阮队,一大早的,于哥这是吃火药了?”

  阮天杰:“……”

  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妙。

  于白青走入接待室时,茶几旁已经面对面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队里负责对外接洽工作的老刘,另一个则是名二十多岁的英俊青年。

  来人坐在接待室的沙发前,一身深蓝色笔挺西装,手腕上戴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就连发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潇洒公子哥的气质。

  拉开椅子在老刘旁边坐下,于白青二话不说翻开了手中的档案资料:“你是和冠玉?”

  看到来人,和冠玉笑得如沐春风:“这位警官是……”

  老刘连忙起身介绍:“和少,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于警官,主管队里的刑事调查工作。”

  “原来是于队长!”

  听完老刘的话,和冠玉马上从沙发前站了起来。他微微扬起下颌,礼貌地朝于白青伸出手:“听高叔叔和天杰夸了于队长好几次,久仰大名啊。”

  一句话同时搬出了高局和阮天杰,连老刘都听出来了,这话是在侧面告诉自己和老于他和三少的面子有多大。

  于白青仿佛压根没听出和冠玉话里有话,他并没有接过和冠玉递来的香烟,而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琴海湾的事,和先生都听说了?”

  收起没人接的烟,和冠玉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尴尬神色。低头抿了口放在面前的茶,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爸今早才把我大骂了一顿,说全是因为我管理上的疏忽,才让工地里出了这种事。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南元寺的高僧,来繁市给那两名死者超度。至于赔偿金,两个工人都是在我的工地上出的意外,公司该给家属的赔偿金一分都不会少,这点两位警官可以放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几上的资料往前推了推:“这是琴海湾项目招募工人时所有的雇佣合同和登记资料,另外那份是项目的采购物料单,文件里有出事那台机器的出厂编号和机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各位的忙。”

  拿过茶几上的文件,于白青快速翻了一遍,从里面单独抽出了四份雇佣合同。是那天晚上曾出现在监控里的四个人:桑兴文,崔胜德,康六,彭正初。

  这四人中,桑兴文和崔胜德已经死亡,康六半夜醉酒归宿,正好目击了第二起装载机杀人事件,现在还留在局里做笔录。至于那个彭正初,已经被警方列为密切监视对象,暂时待在工地的宿舍里。

  和冠玉提供的资料和内网查询到的资料基本一致。四个人的籍贯,身份证上的号码和照片都对得上。四名工人都是从乡下进城的务工人员,他们籍贯不同,以前工作过的工地项目也没有重合,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关联。

  一份份资料往下翻,于白青的注意力最终停留在了第一个死者,也就是桑兴文的雇佣合同上。

  桑兴文签字签的潦潦草草,笔迹也略有些稚嫩,符合一个没怎么受过教育的工人的特征。

  合同的签订时间是七月二十日,距离桑兴文的死亡仅仅隔了不到一周。

  盯着桑兴文的字迹几秒,于白青抬头问面前的和冠玉:“琴海湾项目是哪一天开工的?”

  “……二十三号,我没记错的话。”和冠玉脸上的神色有些疑惑,“怎么了于警官,是有什么问题吗?”

  于白青什么都没说,他拿出手机对着桑兴文的签名拍了张照,发送给了技侦小队的工作群。

  【青:这字是左手写的?】

  老队长一发话,炸出了群里所有的潜水阿宅。

  群主关星文率先冒泡:【:有点像。】

  【:有原件吗?拿回科里鉴定一下?】

  【青:有。】

  关上手机,于白青让老刘把四名工人的文件全送去技侦办公室,逐一进行笔迹鉴定。

  他心里有了一个新的猜测,如果技侦那边能够给出确切答案,那这起“机器杀人案”已经出现了第一个突破口。

  老刘起身离开接待室,房间里只剩下和冠玉与于白青两人。

  和冠玉仍旧保持着来时风度翩翩的模样,将双手搭在膝前,他缓缓靠上柔软的沙发背:“于队长特意支开那位警官,是有什么话想单独问我的吗?”

  于白青面色淡淡,他翻开手中关于和冠玉的资料,一行行扫过这位天之骄子二十多年以来的人生履历。

  就读于国外顶尖商学院,繁市多个高档楼盘背后的投资商,大学还没毕业已经成为了家族企业年龄最小的接班人。喜爱帆船竞技,持有国际风浪板协会一级证书,在港口拥有自己的帆船俱乐部。

  性别男,爱好男。

  这是阮天杰告诉他的。

  在外人面前表露出的谦虚有礼,只是这位和家三少达到自己目的所使用的手段。就凭和冠玉能从这一代小辈里脱颖而出,坐稳了和家继承人的位置,这人的本性就绝对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毛都还没长齐的幼虎,却试图在暗地露出锋利的爪牙,向自己发出挑战。

  于白青撩了一下眼皮。

  有意思。

  他看向面前的英俊青年:“警方目前还处于现场调查阶段,如果有其他需要才会让贵公司出面,辛苦和先生今天专门跑一趟。”

  “哪里,是我们要感谢于队长和各位警官,没有你们全力侦破案件,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

  “还是和少今天来警局,其实也有其他目的?”合上手中资料,于白青笑了笑,“在我们调查和裕之前,你已经送来了所有我们需要的资料。是担心我们要是真的调查贵公司,会查出什么别的东西?”

  听到于白青的一番话,和冠玉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明显僵了一瞬,却仍然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风度:“于警官,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于白青不置可否。

  一旦和冠玉停下来认真思考,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在诈他。

  像和裕置业这样的大企业,警方并不可能只因为发生了一两起凶杀案,就能拿到调查令,要求企业公开所有的内部资料。

  小老虎的城府还是不够深,这趟跑来警局,完全是欲盖弥彰了。

  和裕置业和和冠玉,其中至少有一方有问题。

  “既然于警官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那我就先走了?”眼看自己此行的目的没有达到,和冠玉也并不打算久留,“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任何问题,于警官随时都可以联络我。”

  阮天杰以前说的果然没错,让他千万别想着在于白青面前耍什么心思。

  这人看起来懒懒散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实际就是条老狐狸。

  从兜里拿出根烟,于白青递了过去:“和少慢走,队里还有工作,我就不送了。”

  市局大楼下,一辆黑色宾利驶出停车场,缓缓汇入了主干道的车流中。

  和冠玉走后,于白青并没有离开接待室。他掏出根烟叼在嘴里,走到一扇敞开的窗户前,背靠着阳台打火点烟。

  袅袅云雾飘向窗外,在正午的阳光下消匿无踪。于白青拿起和冠玉的名片,在搜索网址里输入了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经过刚才的试探,他发现和冠玉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他今天并没有开口问任何与应晚有关的事,阮天杰不是个爱和朋友多嘴的人,和冠玉暂时应该也不知道他与应晚之间的关系。

  使用联系方式查询所绑定的账号并不难,关星文以前教过他怎么操作。顺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资讯往下翻,他点开了其中的一条搜索结果。

  “冠玉_Crown”,这是和冠玉在社交平台“APONE”上的账号,点开首页,他发现这个账号和阮天杰的“APONE”账号互相关注了对方。

  和家三少既是名年少有为的商界精英,也和大多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享乐主义者。

  他的个人主页不是帆船与大海,就是层出不穷的高档酒会与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主页的照片与视频全都充斥着有钱人独有的纸醉金迷,他的身边总是不缺俊男美女。

  顺着日期往下翻,于白青看到了更加年轻时的和冠玉。

  和刚才那位西装革履的豪门接班人不同,两年前的和家三少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在社交软件上留下了他曾经的稚嫩与不成熟。

  身穿各种名贵潮牌,全身上下挂着丁零当啷的小吊饰一堆。热爱泡吧,喜欢喝酒蹦迪,沉迷于一切年轻人们的爱好,发了疯的消耗青春。

  两年前,他每隔几天就会上传一段自己混迹在午夜club里的录像。

  昏暗光线笼罩下的巨大舞池,脱|衣舞娘在缭绕烟雾中扭动着身躯,一切都带着虚幻与迷离。

  于白青的手机里传出一阵刺耳的打碟噪音,在空旷的接待室里回荡不息。哪怕不在现场,他都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热浪。

  俱乐部里嘈杂声四起,人们在黑暗中簇拥舞动。呛人的烟味、湿浊的酒气、空气里弥漫着的荷尔|蒙气息,一切仿佛近在身边。

  一段圣诞节在俱乐部拍下的短视频里,和冠玉在简介里写:

  “圣诞快乐,我爱的婊|子。”

  点开这段视频,于白青发现和冠玉似乎在朦胧光线中寻找着什么,录制画面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晃动。直到手机镜头对准了舞池对面的酒吧吧台,画面终于停止了抖动。

  吧台前坐着一道身影,和冠玉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人。

  在于白青的记忆里,他弟一直是盲人学校最乖的小孩。

  每天上校车前,弟弟都会从自己的手里接过双肩包,等自己蹲下来替他整理完了校服领口,他总会对着自己笑。

  “哥,我去学校啦。”牵着老师的手走上校车,应晚回过头对着他挥挥手,“放学见!”

  即使后来长大成人,弟弟留给他的印象也一直和小时候一样。

  总是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柔软短发梳得服服帖帖,每天下午站在学校门口等自己来接,安静地像一棵小树。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应晚。

  染成浅灰色的半长发披散在肩上,被坐在吧台前的人随意别在耳后,露出他白皙的颈部线条与颈间的银色骨链。耳垂上的月亮耳坠跟着舞池的律动轻轻晃荡,在聚光灯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深绿色的机车外套只挂了一半在肩头,另一半裸|露的肩线在视频的画面里一览无余。应晚双脚悬空,搭着吧台前的圆角凳,一只手握紧鸡尾酒杯的底座,另一只手撑着面前的台面,正在托着下巴歪头听歌。

  视频播放到一半,一名身着西装的平头男人来到吧台前,在应晚的身旁坐下,给他递了一根香烟。

  明明昨天还在巷子里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戒烟的人,却在画面里用手夹着烟,微微偏过头,凑上了男人递上前的打火机。

  薄唇缓缓吐出烟雾,摸到男人朝自己推过来的一沓百元大钞,应晚的唇角噙上了一丝浅淡笑意。

  他大大方方地从吧台前站起来,用一双没有焦距的瞳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接着抬起手指,指尖缠着缭绕烟雾,沿男人的眉梢和眼角缓缓往下滑,最终停在了男人侧脸的下颌线旁。

  熟悉的动作,就像昨晚拿走他唇间的烟时一样。

  握着手机的手背微微绷起青筋,于白青的喉间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他想起了和冠玉的那句话。

  有一种人,他不是天上的月亮。

  他庸俗,触手可及,所以才令人疯魔。

  一只手搭在男人肩前,应晚侧过头,唇瓣离男人的耳畔越来越近。

  他对着男人的耳朵说了句什么。

  昏暗光线中,于白青注意到了应晚搭在吧台前的另一只手。

  修长的五根指节缓缓抬起,又在半空中落下,像是在弹钢琴,又像是在跟着舞厅的音乐敲打节拍。

  一,两,三——

  于白青瞳孔渐渐缩紧。

  他以前在警校时读的是侦查与警务指挥专业,必修的一门课就是情报学。在境外执行任务的两年间,他也曾接触过成千上万种传递情报的方式。

  应晚的那只手,并不是在随机敲出节奏。

  那是一种传递情报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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