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一百六十四庇护_崩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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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一百六十四庇护

  这鬼魅一般出现的十数人自然是此处的巡山守卫,这些人认得宝相龙树这个表少爷与师映川这个少山主,自然不会阻拦,但此时见到一群明显不是自家子弟的陌生人奔驰而来,职责所在,当然要拦住,甚至其中已有人将传讯的物事从怀中取出,准备随时发出警讯。

  此时就见这群不速之客纷纷停了下来,有人排众而出,从马背上翻鞍而下,是个大概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年人,此人下了马,拱手道:“诸位,我们有事求见师剑……少山主,还请行个方便。”守卫之中为首的一个男子脸色蜡黄如僵尸一般,听了这话,脸上的肌肉没有动上半分,只冷冷道:“求见少山主?尔等何人,报上名来。”中年人迟疑了一下,方道:“我家主人乃是少山主身边左优昙左大人的亲眷,眼下遇见仇家追杀,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那名脸色蜡黄的男子闻言,眉头顿时一皱,此人知道左优昙是师映川身边的心腹之人,身份也不低,如此一来,自己若是不近人情,只怕就得罪了左优昙,但如果就此放这些人过去,也不合规矩,当下微一沉吟,便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在这里……”话刚说了一半,忽有人道:“你们是左优昙的亲眷?”话音传来,两个穿着大氅的人已经骑着马走了过来,发问的是其中那个年纪比较小的少年,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青年则是神情冷漠地看向这里。

  中年人微微一怔,这开口问话的少年容色极美,若非一开口明显是年轻男孩的声音,定然就会让人误认为这是一个美丽少女,中年人见这两人所穿的大氅和座下的马匹颜色眼熟,认出原来是先前路上遇到的那两个人,只不过此时这少年插口进来,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小女子苏怀盈见过少山主,眼下小女子一行人遭遇强敌,还请少山主施以援手!”只见骑士当中一个人翻身下马,盈盈一拜,正是苏怀盈,此女心思一向机敏,虽然她没有见过师映川,但却眼尖地认出这美貌少年身上所穿的大氅乃是紫貂皮所制,这并非寻常的紫貂皮,而是极北苦寒之地所出的紫貂,极为珍贵罕见,遇水而不湿,她是北燕公主,最受皇帝宠爱的女儿,曾经皇帝就赐给过她这么一件紫貂大衣,她十分爱惜,因此才认得出来,如此珍贵之物,绝对不是一般身份的人物可以拥有,再加上相传断法宗剑子貌若好女,与这色如春花的少年外貌十分符合,苏怀盈便断定此人就是师映川。

  师映川见苏怀盈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不免略觉意外,不过他在意的并不是这种小事,而是注意此女自称‘苏怀盈’,半年前北燕亡国之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听说北燕国主立自己最宠爱的皇女为新君,令其逃走,那位潜逃的女君好象就是叫作‘苏怀盈’,一时师映川想了想,看一眼全身骑士装束,面容十分姣好的苏怀盈,问道:“你是北燕那位女帝?”

  苏怀盈垂目,面露戚容,幽幽叹道:“……亡国之人,怎当得少山主这般称呼。”这就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师映川点了点头,又道:“刚才听见你们说左优昙的亲眷,此话当真?”苏怀盈此时已经略略安心下来,她是机敏之人,已经看出来师映川没有明显拒绝自己一行人的意思,便口齿清灵地道:“是,小女子生母乃是魏国公主,是左表哥的亲姑母。”师映川听了,便对那脸色蜡黄的男子道:“不必拦着了,让他们跟过来罢。”

  师映川既然开口,守卫自然不会违背,当下这些人就再次散开,隐进了风雪之中,北燕一行人见状,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很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知道,只要自己这些人进了弑仙山,就是真正安全了,没人会敢于闯进这里要求弑仙山交人。

  师映川与宝相龙树将两人打到的猎物交给下人,师映川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叫人去传左优昙过来见他,一时左优昙来到房中,师映川正坐在榻上,一个秀丽婢女蹲在地上给他换鞋袜,见了左优昙来了,师映川便开门见山地道:“刚才我和宝相出去打猎,回来的时候遇见一群人来到弑仙山,是北燕那个流亡在外的女皇帝苏怀盈,她说是你表妹,我对这些事也不大清楚,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天下大小国家不在少数,师映川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皇室之间通婚之类的复杂事情,倒是左优昙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面色微动,沉声道:“……苏怀盈?不错,她确实是我表妹,我父皇与她母后乃是同胞兄妹。”

  师映川‘哦’了一声,随意拍了拍腿说道:“既然这样就是了,我已经叫人把他们安排起来,那个苏怀盈现在就在偏厢房,你去看看罢。”说着,自顾自地端起热姜汤慢慢喝起来。

  左优昙便去了苏怀盈所在的偏厢房,一进房中就觉得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厚重的御寒衣裳放在一旁,她侧身而坐,身上穿的是男子的劲装,婀娜的身段一览无余,头发扎成一条乌油油的长辫,鬓角有几许散乱的青丝,听见有人进来,立刻下意识地扭头看去,露出一张美丽精致的脸蛋,面若桃花,当看清楚进来的人时,便站起身来,风姿体态无一不是标准的皇家风范,虽然算不上是一笑可倾城的绝色美女,但那种气质和风度,却是别有一番动人之处的。

  苏怀盈眼见自己视线中的这个人容色绝美,依稀还能够看出旧日光景,心中不免有些复杂滋味,面上却是婉约一笑,行了一个女子的福身礼,道:“……表哥,好久不见了。”

  左优昙听她一声‘表哥’,看着她那张依稀还有些印象的如花娇颜,突然间就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了上来,仿佛昔日时光重现,左优昙有些感慨:“确实是很久不见了。”

  气氛有些莫名地沉重,两人都是国破家亡的皇族子弟,如此在这种情况下相对,不免感伤,其中滋味非他人可以体会,后来还是苏怀盈打破了沉默,苦笑道:“表哥,小妹如今家国已破,只有一些旧部相随,无处可去,只能来投奔表哥了,不知表哥可否收留?”话音方落,忽然蹲身拜下,凄切道:“父皇当初命我潜逃,为我北燕苏氏留一丝血脉,却不知天下虽大,怀盈却已经是无处可依了,左思右想,也只有表哥这里或许可以扶助一二。”

  左优昙见状,微微迟疑,苏怀盈的确是他表妹,而且曾经也是有过婚约的,虽然两人见面不多,谈不上有什么深厚感情,但如今两人都是国破家亡,有着相似的遭遇,不免就生出同病相怜之感,而且现在天下之大,也许只有他们两人才算是彼此的亲人了,两国其他的宗室都是下场凄惨,纷纷凋零,如此一来,纵使左优昙这些年已经锤炼得成熟现实起来,眼下却还是对苏怀盈生不出什么冷酷之心,拒人于千里。不过虽然这样,他却也没有盲目地立刻应承什么,而是细细思量起来,他现在不是什么魏国太子,而是断法宗弟子,大光明峰门人,是师映川的下属,他明白苏怀盈之所以想要投奔自己,事实上是希望借此得到师映川这棵大树的庇护,说到底,是想要托庇于断法宗和弑仙山这两尊庞然大物!

  但是左优昙自己却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物,他也没有权力私自收留苏怀盈,如果苏怀盈是一个普通人,这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收留什么人只是他左优昙自己的私事,然而这个表妹却是北燕流亡的皇帝,受到大周追杀,无论谁收留她都是留下了一个大麻烦,虽然以师映川的身份根本不在乎这些,而大周也决不会愿意为此事而得罪师映川,但这件事却终究要得到师映川的同意才可以,否则如果左优昙私自决定收留苏怀盈一行人的话,这就是犯了上位者的忌讳,左优昙虽然了解师映川的为人,却也依然无法肯定会不会惹得师映川不快。

  思及至此,左优昙伸出手,做出相扶的姿态,道:“起来罢,这件事我个人无法决定,需要问过剑子。”苏怀盈也知道左优昙不能擅自决定此事,而事实上她需要的也只是这个态度就可以了,于是就慢慢站起身来,道:“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表哥愿意施以援手,怀盈已经感激不尽了。”左优昙思索了一下,既而就点点头:“那你就随我一起过去罢,此事我要禀过剑子,是否容你在此,只看剑子的态度。”苏怀盈颔首:“是,我知道。”

  当下左优昙便带了苏怀盈来到师映川所在的地方,进去之后,看见师映川拿着一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种粘稠的膏液,正在往手上涂抹,他换了一件蓝白相间的箭袖,素净而不失清雅,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还是那精致的容颜,头发不再系起,随意地垂下,一直顺落至胸前,更凸显他秀丽的面部轮廓,令人心生倾慕,此时见了两人进来,师映川便放下瓶子,心中已猜到二人的来意,当下北燕女帝盈盈下拜,将来意说明,说到动情苦涩之处,面色微戚,眼角已略略泛红,师映川却是面色不动,待此女说完,便转目看向一旁的左优昙,道:“既然是你表妹,便由你自己决定就是了。”他既然这样讲,就是侧面认同了这件事,至少并不拒绝,可以当作是默认了,苏怀盈是伶俐之人,如此听来,心头顿时一松,深深拜下:“……多谢剑子!”左优昙亦是欠身:“属下谢过剑子。”师映川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提,接着唤人进来,吩咐去将那些跟随苏怀盈的人员暂且安排住下。

  一时苏怀盈退下,师映川拿起先前那只小瓶,继续从中倒出膏液在手上细细涂抹,他端详着自己虽然光滑但却并不算白皙的双手,说道:“你和你这个表妹似乎不是很熟?我以前好象也没有听你提起过她。”左优昙道:“确实如此,因为两国相距较远的缘故,我与她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不过寥寥,彼此之间自然也就谈不上有多么熟悉。”师映川点点头,一面吹了吹手上刚抹好的雪獭油,很随意地说道:“等我们回断法宗的时候,她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师映川声音微懒地说着,左优昙却是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就显得有些改变,轻声说道:“说来她曾经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二人之间有过婚约,因此虽然如今世事变迁,我于情于理也还是应该照拂她一二。”

  “哦?这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起,原来你们之间有过婚约?嗯,如此一来,确实应该关照一下。”师映川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毛,他笑道:“既然有婚约,那么……”这时外面却忽然传来声音,师映川坐正了身子,摆摆手示意左优昙可以下去了,左优昙出了屋子之后,在廊内与宝相龙树打了个照面,片刻后,宝相龙树走入师映川所在的房中,他也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显得有些英姿勃发,来到师映川面前笑道:“我已经饿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怎么还不去下厨做菜。”师映川叹气道:“知道了,我当然不敢让你宝相少爷没有饭吃,现在就去厨房还不行?”宝相龙树微微含笑:“我和你一起去。”师映川起身推了他一把:“得了罢,你可别给我添麻烦了,你只要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吃饭就是了。”

  当下师映川就自己去了厨房,先前他与宝相龙树打到的猎物早被下人拿到了厨房,而且也已经洗剥干净,师映川挽起袖子,熟门熟路地就开始处理这些食材。

  宝相龙树独自一人在房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自顾自地打坐,不知过了多久,却听有人笑道:“让你久等了,是不是很饿?”只见师映川笑吟吟地掀帘进来,身后几个下人抬着一张小圆桌跟着,师映川让人把桌子放在窗下的方榻上,一群侍女端着菜肴紧随而至,还有烫酒的器具,师映川往榻上一坐,笑眯眯地拿起筷子招呼宝相龙树:“快吃罢,其实我也觉得很饿了。”宝相龙树亦笑,撩起衣摆坐下,闻了闻食物的香气,道:“还没吃就已经觉得很香了。”师映川夹了一块肉片放进青年碗里,道:“其实我是懒得自己弄吃的,不过偶尔做几次倒也没什么,刚才外面的雪又下大了,咱们等会儿多喝两杯酒暖暖身子。”

  两人相对而坐,一面谈笑一面喝酒吃菜,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可拘束的,喝酒也就没有了限制,等到夜色渐深,两人已是醺醺然,此是外面的雪也是下得愈急,天地间一片入骨的寒冷。

  等到师映川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上,宝相龙树睡得正香,两人都是发散衣乱,师映川晕乎乎地爬了起来,趿上鞋去方便,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宝相龙树已经醒了,师映川打着哈欠道:“别在这里躺着了,还是去里面的床上好好睡罢……”一边说,一边朝着里间走去,等到他刚脱衣躺到床上,一个结实的身躯也跟着钻进了被窝里,将他抱了个满怀,宝相龙树将他搂在怀里,一只手从少年的襟口探入,摸到了胸前,捉住那微微突起的软粒揉捏起来,师映川顿时一个激灵,后背情不自禁地绷紧了,道:“……别动。”

  师映川说着,一只手就抓住对方那只正在做乱的手,意图阻止这种充满狎昵之意的举动,他并不厌恶这种行为,但也不是很习惯,不过如果换了一个陌生的同性这样做的话,师映川只会恶心得想吐,定然抬手就是一剑,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宝相龙树的手被情人抓住,不许他乱动,宝相龙树见状,也不用力挣脱,只衔住师映川的耳朵,轻轻啃咬,师映川被这么一撩拨,只觉得麻酥酥的,他没什么底气地道:“你干嘛?”嘴里这样说,实际上却并不讨厌宝相龙树温热的接触,也完全不排斥对方身上的味道。

  “你说我在干什么……”宝相龙树低声笑道,他忽然抓住师映川的手,放进自己衣内,让对方摸到自己光滑结实的胸膛,然后又到紧实的腹部,师映川的心脏忽然加快跳了几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宝相龙树,似乎明白了什么,宝相龙树却拉开了自己的腰带,拿着师映川的手一直向下摸去,师映川摸到青年充满了力量的矫健身躯,不禁喉头微微蠕动,两人现在都是在被窝里,看不到彼此的身体,但他掌下摸到的肌肤却是让他印象鲜明,宝相龙树见状,微扯嘴角,似乎在笑:“你和玄婴连儿子都有了,和方梳碧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自认我是最爱你疼惜你的那个人,总不能落后于他们两个……”说着,宝相龙树两条结实的长腿突然就将师映川窄窄的腰身夹住,一只手摸索着在被窝里拉开师映川的裤带,慢条斯理地说着:“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习惯和男子有什么亲密关系,更难接受被当成女人一样占有,既然如此,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些,那就由我来罢,我会帮你慢慢适应男人。”

  师映川心跳已乱,他抿着嘴,有些不知所措地趴在宝相龙树的身上,两人如今在被窝里,他只能看见宝相龙树的脸,青年嘴角带着笑,神色淡然,目光却炯炯炽热,师映川咽了一口唾沫,道:“宝相……”宝相龙树微微扬眉,凝视着少年道:“紧张?还是很厌恶?”师映川摇摇头:“不是,只是不太习惯……”宝相龙树就笑了:“好罢,我明白。”

  青年说着,抬手一道劲风熄灭了灯,然后在黑暗中下了床,师映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坐在床上等,过了一会儿宝相龙树回来了,师映川闻到他身上好象多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正疑惑间,宝相龙树却抱住他躺了下来。

  黑暗中,两人搂抱着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师映川在宝相龙树身上嗅了嗅,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身上多了一股怪怪的香气……”宝相龙树低笑:“傻瓜,莫非你不知道男子与女子不同,相交之前若是不准备一二,会很容易受伤?我刚才自然是要找东西来用用。”

  师映川虽然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但也不是半点不了解的,听宝相龙树这么一说,就顿时明白了,心中不禁一跳,这时宝相龙树在被窝里拉住他的手,带他摸到自己身下,果然,手指所及之处,一片湿软,师映川登时全身泛热,呼吸也急促了,这时却突然间一个声音在外面道:“……剑子可是睡下了?纪山主刚刚遣人过来,召剑子过去。”

  这声音清清冷冷,分明是左优昙,师映川顿时一个激灵,立刻全身燥热尽消,宝相龙树亦是大为扫兴,若非是自己亲舅舅,只怕就要大骂出口了,就见师映川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胡乱披起衣裳,对宝相龙树道:“我这就过去,你先睡罢。”宝相龙树心中郁闷,只得道:“唔,你过去罢。”

  一时师映川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衫,披上大氅,他出了门,见外面左优昙静静立在门侧,满目所见,俱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过雪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师映川一边系着大氅带子一边问道:“叫我过去有什么事?现在时辰都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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