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_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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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持刀行凶的那个男人被程季恒一拳放到了,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保安很快就赶到了事发地,趁着这个男人昏迷的时候将他拖进了附近的一间办公室锁了起来。

  现场早有人报了警,过了不到十分钟警察就赶来了,那时程季恒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虽然事发突然,现场还很混乱,但这里毕竟是医院,抢救工作相当及时。

  从手术室大门上方安装的那盏印有“手术中”字眼的红灯亮起的那一刻起,陶桃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僵立在了手术室外,整个人六神无主、呆滞茫然。

  她的脑子里很乱,各种思绪纷纷,心更乱,像是被封闭在了一个无形的空间中,有一道透明的结界将她与整个世界分隔开了,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看不到周围的人和环境,只能看到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心里想得全是他刚才对她说的话——

  “因为你爱他。”

  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但每一个字都带有千钧重的力度,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头。

  心底某个坚硬无比的地方被砸出了一条裂缝,裂缝下是她埋藏了四年的记忆。

  过去的四年,她几乎没怎么想过他。

  起初是逼着自己不去想他,后来女儿出生,她的生活就被女儿填满了,也没那个精力去想他了,久而久之,她就把他忘了,可以说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女儿问她要爸爸的时候,她才会无奈地想到他,但即便是想到了她的内心也没有什么波澜了。

  过去的四年间她也曾面临过许多绝望无助的时刻,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刚生完孩子后的那一个月。

  按理说她应该躺在床上坐月子,但现实不允许她躺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要是躺下了,就没人照顾孩子了,也没人给她做饭吃,不吃饭她就没奶,也没办法喂养女儿。

  她还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时常会被孩子无缘无故的哭闹折磨到濒临崩溃,也不能睡一个完整的觉,精神萎靡又恍惚,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哄孩子。绝望到极点,身边又一个人都没有,她想求救都不知道该去找谁。

  那一个月间,她曾无数次的想过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甚至还有好几次都已经站在了阳台上,最后还是女儿的哭声把她拉了回去——生了孩子后,她连死都不敢死了。

  那个时期,她也曾怨恨过他,特别恨得那种,恨他抛弃了她,恨他欺骗她,恨他玩弄她的身心,恨他让她有了孩子。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连怨恨都没有了。

  四年已过,当初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被现实生活消磨的一干二净。

  她确实是不爱他了,就连后来重逢的时候她的内心都没有泛起过什么波澜,只是担心和害怕,怕他跟自己抢女儿。

  他有钱有势,如果真的要和她抢女儿的话,她一定抢不过他。

  幸好他没有这么做。

  她还记得重逢那天,他出现在小超市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桃子,我真的回去了,就晚了两个月。”

  她不信,只要是他说得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他就是个骗子,随时随地都在演戏。

  四年前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四年后绝对不可能再上当。

  她只是想让他赶快消失,再也别在她面前出现了,再也别来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了。

  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她还告诉他自己爱上了苏晏。

  其实她不爱苏晏,只是喜欢,完全没有到爱这一步,更多的还是感激和依赖。

  感激他对小奶糕那么好,依赖他的温柔、关心和体贴。

  当了四年的单亲妈妈,经历过许多次的绝望与无助,她已经很难再去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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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谁了,所以她将自己爱不爱的标准变成了对这个人女儿好不好。

  苏晏对小奶糕很好,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考虑到她的小奶糕,小奶糕也很喜欢他,所以在程季恒问她爱不爱苏晏的时候,她回答的是爱。

  她没有想到,他会因为她的一声“爱”去为苏晏挡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种没心没肺的骗子,也能干出来这么伟大的事情吗?多讽刺呀?

  他不应该盼望着苏晏去死么?怎么能为苏晏挡刀呢?

  他是不是又在演戏给她看?是不是又在骗她?

  但是……有哪个骗子谁能做到赌上自己的命去演戏呢?图什么呀?

  陶桃想不明白,心里乱极了。

  从亲眼目睹了他挺身而出为苏晏挡刀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开始乱了,感官也像是被屏蔽了,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说不出话,只能感觉到冷。

  手术室外的走廊幽长清冷,地板冷冰冰地反射着头顶白炽灯的光。

  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寒冬,路在短袖外的两条胳膊上都被冻出了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缩着身体抵御寒冷。

  不知道为什么冷,但就是冷,还很害怕。

  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奶奶去世的那一天。

  同样是在医院,同样是在手术室门口的走廊上,同样是怀揣着抵触和期待的矛盾心理等待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才,流了好多血,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

  血红的刺目,但他的脸色却苍白极了。

  在被推送去手术室的途中,他的意识就已经开始模糊了,目光也开始涣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他的魂魄,一点点地把他勾走了。

  她很害怕,所以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大。

  她想把他喊回来。

  推平车的医生门跑得很快,在和死神比速度,所以她跑的也很快,边跑边对着他喊:“程季恒!程季恒!程季恒!”

  但是她的喊声似乎没什么用,阻止不了他越发涣散的目光,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几乎就要合上。

  她怕他闭上眼睛后就再也睁不开了,喊声也越发的声嘶力竭,后来,他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一些,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喊声起到了作用,本想继续喊他,但是他却打断了她:“我给小奶糕找了个幼儿园。”

  他的目光已经空洞了,却还在努力地看向她。她能感觉到,他在拼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好让她听清楚:“爱乐幼儿园,九月一号你直接带着她去就行。”

  那一刻她明白了,他不是被她的喊声唤醒的,而是忽然想到了小奶糕。

  他给她找了个不错的幼儿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要告诉她这件事,好让她按时去送女儿上学。

  她不喜欢他这种交代后事般的话语。

  心头被砸出来的那道裂缝越裂越大,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开了,被埋藏了四年的记忆在顷刻间破土而出,势如破竹般席卷了她的内心。

  记忆很鲜明,如同昨天才发生过一般,心如刀割般疼,她的视线更加模糊了,哭着对他喊道:“你自己送她去!我才不会送她去你给她找的幼儿园,你自己送她去!”

  但程季恒根本就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微弱却认真:“桃子,我要是死了,你就去找季疏白,就是今天上午去找你买月饼的那个人,让他带你去找我的律师,拿我的遗嘱。”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所以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

  如果不能,那他必须要为她留好后路。

  四年前他不告而别,让她吃够了苦,这次他绝对不能再次不告而别。

  他很庆幸自己早就立好了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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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er嘱,在严重酗酒的那段时期。

  那段时期,他曾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能够忽然猝死,这样他就能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和突发性死亡上一次新闻了,然后她就能看到他了。

  他还希望,她能在他死后重新念起一点他的好,能来参加他的葬礼。

  与她分开的四年中,他最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在那份遗嘱中,他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了她。

  陶桃很抵触这句话,甚至是恨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加剧了她的恐惧。

  她很害怕他会死。

  她不想让他死。

  她开始威胁他:“程季恒,你要是敢死,我明天就嫁给苏晏,我还要让小奶糕改姓,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她你是她爸爸。”

  谁知道这句话并没有威胁到他,他听完还笑了一下,神情很虚弱,但却很认真地说道:“可以,苏晏对你很好,对小奶糕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他很讨厌苏晏,但并不否认苏晏对她们母女很好。

  如果他死了,苏晏能照顾好她们。

  不过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很不放心地叮嘱道:“婚后千万别跟他那个神经病妈住在一起,你会被欺负。”

  苏晏哪哪都好,就是这个妈不行,但如果这个疯女人能一直留在云山,不来东辅打扰她们的生活,这点小缺点也可以忍受。

  如果他能够确定自己可以活下来,那么他绝对不会对她说这种话。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大方。

  这也是他被推进手术室前,对她说得最后一句话。

  等待手术的过程中,陶桃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像是在那里扎了根,自动屏蔽了周围的所有人和事,甚至都没意识到苏晏往她的肩头披了件衣服。

  她不会原谅程季恒四年前对她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想让他死。

  因为他是小奶糕的爸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医院调来了最好的外科医生为程季恒做手术。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陶桃从未感觉时间这么难熬。

  红灯熄灭的那一刻,她的心脏骤缩,像是被一只手用力地捏住了。

  她很害怕四年前的历史重现。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医生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还有一袋私人物品。

  好消息程季恒没有死,坏消息是他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需要送进icu进行进一步的观察治疗。

  那袋私人物品是程季恒的衣物,准确点来说,只有一把车钥匙、一只手表、两个手机和一条项链。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做手术之前被医生剪开了,成了一团医疗垃圾。

  陶桃从医生手中接过了那个装东西的透明塑料袋,本是无心细看,但却被一只小银锁吸引了目光。

  小银锁上穿了条黑色的绳子,被做成了项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面已经开始微微发暗,但却很干净,想来是主人已经带了很长时间,并且很爱惜。

  这只锁陶桃很熟悉。

  锁的背面刻着一副莲花送子的图案,正面看不到,被手机挡着了。

  陶桃失了神,怔怔地盯着那只锁,许久后,她才抖着手打开了密封袋,将这只小锁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将锁的正面翻了上来,终于看到了上面刻着的人名。

  是她和程季恒的名字。

  她的视线模糊了。

  四年前,他将她背上了云山,和她一起去了云山寺,在月老祠中,他们买了这把锁,锁上面刻着的名字还是他写得字,写好后找老师傅刻的。

  他的字迹很好看,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当时还惊艳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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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er刻好同心锁后,他们去系了结发扣,然后将锁穿到了结发扣上,最后又一同将结发扣系到了月老树上。

  她还曾在月老树下许愿,祈求月老保佑她和程季恒能够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许愿的时候,她无比虔诚。

  但是虔诚没什么用,他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当她发现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后,彻底死了心,所以离开云山之前,她先去了一趟云山寺,将他们的结发扣取了下了,一把火烧了。

  结发扣烧成了灰,小银锁却烧不掉,只是被大火熏黑了。

  但是她没再管这把锁,将它扔在了堆满了灰烬的铜香炉中。

  她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再看到这把锁。

  这四年来,他一直贴身戴着这把锁么?

  所以,他真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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