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针尖对麦芒 2_京城再无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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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针尖对麦芒 2

  高二伊始的头一天早上,慕颜独自走进新教室。她被分到了理(二)班,一眼看去,教室里快要坐满了。

  “慕颜!来本大爷这坐。”方亦忱拍拍身旁的位置,朝他热情地招手。

  慕颜淡定地摇摇头,她得找个学霸校草类型的,要不慕西洲同志会让她提前休学去英国读书的。

  心里揣着心事,没有注意脚下,有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聊天,她跨过他们的脚往后走,只是没留意另一个伸出半截的腿,她被绊了一下,差点就摔到脏兮兮的地面上。

  意料之中的丢脸场景没有发生,她的书包肩带被人扯了一下,她顺利地扶住桌角,完美地降落到位置上。

  她偏过头,望着刚刚好心拉她书包的人。

  瞬间石化。

  陆遇森手撑着脑袋在翻看一本高二的语文书,光影的纠缠中认真蹙眉的模样,就像被彩色笔描绘过一样,要命地好看和心动。

  她眨了眨眼睛,端端正正地坐好。

  三个月的相处,陆大爷每次出场都仿佛惊艳了时光,然而她每次先是因为外貌怦然心动一下,紧接着就像被锁到了冰窖一般,变成了个冰镇西瓜。

  神思游离中,身后的方亦忱早已因为好人缘换了位置,拉着她的衣角,嘶吼:“你的书包还不放下来,你负重减肥啊!”

  她登时脸涨红,半晌转回身讷讷地说:“信不信体育课我虐死你呀!”

  方亦忱吐吐舌头,幼稚地冷哼一声,又转回去和其他男生聊天。

  慕颜慢吞吞地将书包塞进桌洞里,她扫了一圈教室,座无虚席,并且论身高和容貌她身旁的这位确实是佼佼者。

  她妥协地傻笑了一下。

  站在讲台戴眼镜的中年老师敲了敲黑板,教室里的吵闹瞬间消失不见。

  他叫穆长华,四十多岁,班主任兼化学老师。

  慕颜一听化学,头疼地趴在桌上,有点懊悔自己没早生个几百年把化学鼻祖波义耳彻底干掉。

  他提到座位的事,慕颜板板正正坐好,就听见他响亮的男高音说:“关于座位问题我不打算重新调整,你们如果有问题可以私下协商,协商不了就找我沟通。”

  慕颜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胖胖的老头还是很好相处的,比高一的班主任友善多了,说不定下一任校长位置非他莫属。

  接下来一星期大家忙碌于军训,这完全因为高一时学校的操场在修整,高二校长又神经病地重新组织一次军训。每个人脸晒得和黑炭一样,慕颜虽然爱运动,可是却怕阳光暴晒,因为皮肤会过敏刺痛。

  她各种借口偷溜去医务室,最后索性在班主任那里哭诉一场,他才好心地给她开了病历假条。

  军训的最后一天,学校邀请了几个专业记者来采访优秀学生和教官。

  慕颜从小卖铺买了一支冰棒,一边坐在主席台上啃着冰棒一边看着方亦忱那厮在记者面前吹嘘自己,她慢悠悠地晃着双腿,视线锁定了天台上的某个身影。

  她用手遮了遮头顶的太阳,睁圆了眼睛,看清了人。

  陆遇森。

  她不自然地放下手中的冰棒,从主席台的石阶上站起来。

  “怎么了?”方亦忱大汗淋漓地跑过来,手搭在她肩上,看了一眼天台上的人,说:“有几个记者说要采访以前地产大亨的儿子。”

  方亦忱目光一转,下巴往陆遇森的方向努了努,笑着说:“他可惨了。”

  慕颜腾地从台阶跳到平地,以火箭般的速度飞奔到天台。

  奔跑的过程中,脑海响起方亦忱以前的玩笑话。

  “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还寄人篱下,还遇见你这个不讲理的丫头。”

  “有几个记者说要采访地产大亨的儿子。”

  “大概没人会理他吧,他总是拒人于千里的,不像我朋友太多。”

  “……”

  她用最快的速度敏捷地爬上了六楼,几个记者已经举着话筒和摄影机围在陆遇森身旁了。

  她将军训的帽沿拼命压低,咬牙般地冲了过去,为他遮挡密集的摄像机与镜头。

  她护在他身前,噼里啪啦的快门声在耳边响起,她能感受到身后人的身体在剧烈的抖动。

  有个粗鲁的女记者拨开她的手臂,她吃痛地沉吟一声,就听见她问:“请问你对你父亲躲避巨额债务的事怎么看?”

  “请问你以后会再从事地产行业吗?”

  “作为当事人你知道你父亲贪污公款的事实吗?”

  “……”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记者的嘴脸丑陋地让慕颜作呕。

  她怒气冲冲地用打篮球的力气将女记者的摄影机夺过来,毫不费力地扔到远处。

  那女记者气的狠抓她一下,她下意识往后一躲,陆遇森用力地将她箍到自己怀里,用手臂护在她身前。

  她呼吸一窒,握紧他冰冷的手,冲出重重禁锢和咒骂。

  顷刻间,宇宙洪荒仿佛都消失了,慕颜的大脑空白一片,只是他贴近的呼吸和体温将她要烤化一般。

  林荫小道的长凳上落满了梧桐叶子,阳光透过树枝影影绰绰地投下一个又一个光影。

  “你等一下。”她将陆遇森藏匿在这个树林里,自己飞快地跑向另一个方向。

  过了大概十分钟,慕颜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是一瓶水和药物。

  陆遇森藏在帽沿下的眼睛认真地看向她,她一个毛燥的丫头居然还会这么细心?

  自然地坐在他身侧,她慢慢撸起他的衣袖,那个女记者恰好划伤了他露出的半片皮肤,微皱了一下眉,她用水轻轻倒在伤口上一点,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掉周围的水渍,风吹干后,她用棉签沾了一下碘酒,动作极轻地抹在他的伤口处。

  他的目光注视着她低睨的神态,桃花眼窝里泛着草木般绿色的光泽,大概因为高大的树木颜色倒映在她的眼睛里。略白的脸颊浮出大片晕红,他才发现她的帽子在奔跑途中落在了地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帽子卡在她的脑袋上,她微愣了一下,抬眼看着他。

  他偏过视线,心跳却慌了节拍。

  “哥。”软软糯糯的声音,如同撒娇的曲调。

  他垂下眼睑。

  “叫我阿森吧。”他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如同林间须臾的风,更似深谷绽放的幽兰。

  她也笑了,弯弯的眼睛看着他,“你不生气了冰窖先生?”

  “不生气了。”他微笑着指着她红的很奇怪的脸,呢喃:“你脸红什么?”

  她摸摸滚烫的脸颊,从凳子上跳起来,“我过敏了,肯定很丑!”

  她风风火火地朝着医务室跑过去,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他的那双眸子在阳光下反射着琉璃般的浅光,看的人几乎一阵眩晕,冰释前嫌的感觉很好,有一位高冷同桌的感觉也很好。

  而坐在长凳上的陆遇森亦是第一次放松所有的警惕和戒备,肆无忌惮地望着她奔跑的背影,只是,他没察觉到,她早已经温暖到他了。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他再也不会拿出此刻的这种勇气坦诚相待,他会伪装的很好,刻意地躲避她带来的所有的惊涛骇浪。

  只是不可否认,她耐着心思为他抵挡镜头和咒骂的时候,他那颗已经葬身于海底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那是最让他恐惧和奢求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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