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_春雪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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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春雪瓶立候道旁,适才在豹二太太院内她所看到的和听到的许多可疑的情景,突又一团团一片片的飘进她的心头:豹二太太见到自己时那显得异样惊奇的神色,她何以竟能猜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铁芳怎么会去帮助德老前辈?又在什么地方杀伤了冯元霸手下许多山贼?他又为何去向豹二太太追问他母亲的下落?……春雪瓶正在迷团中苦索端绪,铁芳已牵马向她走来。她只好立即锁住繁乱的神思,瞅着已来到她面前的铁芳问道:“是并马而行彼此叙叙,还是各自赶路若不相识?”

  铁芳难为情地笑了笑:“我正想和姑娘叙叙,还是同行的好。”

  春雪瓶略带点儿讥刺地:“这驿道外来往的人也多呀!”

  铁芳不知如何对答,愣在那儿,脸又不禁微微红了起来。

  春雪瓶瞅着他,蓦然吐出一串清脆的笑声,说道:“那就上马叙叙吧,还站着下干什么!”

  二人跨上马鞍,并马向东缓缓驰去。铁芳对春雪瓶适才在他危急时暗中放箭相助之事说了一番钦佩和感谢的话语之后,又问起她因何也在豹二太太院里。春雪瓶这才将赵窈如何被童游击强骗到手,如何送给豹二太太,她又如何进院救出赵窈之事,一一告诉了铁芳。春雪瓶最后又说道:“我没想到这院里却又遇上了你,

  这也真巧!”

  铁芳随即说道:“正是这次巧遇,我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天救我和德秀峰前辈的那七支弩箭也是姑娘放的。”

  春雪瓶惊异得张大了眼,一下勒紧手里的马缰,说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铁芳也忙停下马来,回头望着春雪瓶,得意地笑了笑:“怎么,你还想瞒我?!我已经识出你用的那种弩箭来了。”

  春雪瓶更感诧讶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铁芳仍一个劲地说道:“我也是现在才明白,那天你不愿露面却是冲着我来的。你与那德前辈的一家本来就很交好,兴许你正是为了护送他们才暗暗随在他们后面的。只因我也插身到他们中间去了,你才不露面的。”

  春雪瓶有些情急了:“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德老前辈一家在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曾暗中放箭救助过他们!你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铁芳见春雪瓶说得认真,也不禁惊讶起来。他愣了片刻,才自语般地说道:“真的不是姑娘所为?那么,那天放箭相助的人又是谁呢?”

  春雪瓶已经急得有些不耐了:“你别老在是谁不是谁是绕来绕去!快把事情的全部始末说出来。”

  铁芳:“说来话长,这马上也不便细讲。”他向驿道两旁看看,指着讨来河畔一丝柳林说道,“我们到林里坐坐,谈起话来也就方便多了。”

  春雪瓶:“那就快去吧!”她一一拨马便向柳林驰去。铁芳赶到时,她已拴好马,坐在一块青草茂密的地上。铁芳把马拴好,和她对面坐下,这才细细地将他在三天前如何在祁连山谷口遇上冯元霸率领着一帮山贼拦路截杀德秀峰一家,他又如何上前相助的事,一一讲了出来:

  三天前,铁芳再度单骑闯入祁连山”去找豹二太太追问他母亲的下落。他行至一处谷口,见前面山路陡滑,马行不便,他正踌躇间,忽瞥见谷内靠崖处有一人家,铁芳心里一动,想将坐马暂时寄养在那户人家家里;便牵着马向谷里走去。他来到那户人家门前,出来见他的是一位年老的猎户。铁芳说明来意,老猎户便忙将他让进屋里,问饥送水,态度十分诚厚,情意也极殷勤。闲谈中,老猎户问他上山何事?铁芳亦坦然以去寻豹二太太相告。老猎户告诉他说:豹二太太不在山上,她早已于入夏时便住到肃州.城里去了。

  铁芳急于赶回肃州,便忙起身告辞。老猎户在送他出屋时才问他道:“公子与那豹二太太是亲戚还是旧好?”

  铁芳说道:“我与她毫无瓜葛,是为了寻人才来找她的。”

  老猎户这才又对他说道:“既然如此,公子可要小心!连日来黑山熊那无恶不作的儿子冯元霸,带着一帮山贼隐在这谷口近旁一带的树林里,我虽不知他们要干什么,但从他们那杀气腾腾的神色来看,一定是又要造罪作恶了。兴许还是一桩大罪大恶!”

  铁芳不觉一怔:“这冯元霸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老猎户:“岂止是胆大妄为!他简直是豺狠狼毒了!这祁连山方圆几百里,百姓近千家,有哪一家不曾被他蹂躏,我儿就是为迫于官府逼贡,入山猎熊,被他活活钉死在树上的。公子如遇上他,可千万要当心!”

  铁芳谢过老猎户,怀着一腔义愤满腹惊疑返身向谷口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暗暗留心察看近旁林里动静。他回到谷口,谷口前面便是东往甘州西返肃州的驿道,正在这时,铁芳忽然听到谷口左侧靠近道旁的崖石上传来一声唿哨,随即瞥见谷口右侧密林中出现许多入影在往来晃动r。铁芳不由暗暗心惊,立即惕然自警起来。他急忙拨马离开谷口,驰上驿道,正在转马向西,忽见前面驿道上来了一行人马,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材瘦削的壮年汉子,身著蓝绸箭衣,头上素绢束发,腰悬一口宝刀,一边揽辔徐行,一边举目四顾;走在壮年汉子身后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长者,身穿品蓝大绸宽袍,头戴青纱圆盘遮阳大帽,态度从容不迫,神情闲致安详,一望便知是个有些来历的人物;长者身后是一妇人,布衣紧袖,发结高挽,紫色绿帕抹额,神情冷肃,眼含戒意,鞍旁挂着一口沉甸甸的绿鲨鱼皮刀鞘,鞘内插着两柄铜把双刀;妇人后面随跟两名骑校,骑校马后还牵有三匹神骏异常的无鞍宛马。那行人一路行来,在靠近铁芳身前时,他才看清眉目’并已认出来了:走在前面那壮年汉子和后面那位妇人,原来就是他在塔城集市摔跤场上曾经见到过的那两人。当时虽然时间仓促,只是匆匆一瞥但铁芳依然记得清楚,他二人当时正是和出来替他解危的那姑娘站在一起的。铁芳既已认出,便忙约马道旁,拱手招呼前面那壮年汉子道:“大叔哪里去?不知尚还认识我否?”

  壮年汉子立即停下马来,将他略一打量,随即欠身说道:“你不就是在塔城与外来哈族摔跤的那位小哥吗!幸会,幸会!”

  后面那妇人也拨马上前和铁芳颔首致意后,随即俯身在那长者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长者立即满面笑容地对铁芳说道:“你在塔城摔跤场上挺身而出和那狂徒较量之事,我已听他二人对我说起过了。你真可算是有胆有志的少年英雄!令老夫佩服,佩服!”

  铁芳羞红了脸,连连说道:“岂敢,岂敢!老前辈过奖了!”

  长者哈哈一笑,说道:“还没有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哩!”

  铁芳拱手答道:“我姓铁名芳。”

  长者也应声说道:“老夫姓德名秀峰,京城人。”他又指指壮年汉子和那妇人,“我儿子德幼铭,儿媳罗燕。”

  铁芳忙对德铭和罗燕躬身拱手,叫了两声“德大叔”,“德大婶子”。

  罗燕笑了笑:“我不惯人这么叫我,你如不嫌弃,就叫我姑姑好了。”

  德幼铭顾视着罗燕不以为然地一笑,又回头问铁芳道:“我听你口音也是内地人,怎孤身一人在这西路上四处奔波?”

  德秀峰似乎已觉幼铭这问话有些失口犯忌,忙接过话去:“这有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嘛!我象他这么大时,不也是单身一人去蒙古闯荡过来。”

  铁芳十分感佩地看了看德秀峰,没吭声。

  罗燕见话机已露出不投之势,忙转过话题,问铁芳道:“你从东路来,一路上可还平静?”

  铁芳心里猛然一动,回头向谷口密林望望,又打量了下德秀峰一行人等,这才满怀疑虑地说道:“适才我在谷内听一老猎户说,黑山熊的儿子冯元霸连日来率领一帮山贼在这附近林里潜伏着,不知意欲何为!我过谷口时忽听得一声唿哨,又瞥见前面密林里有不少人影在闪动,也不知是否就是那帮山贼!姑姑和大叔过去,务宜小心在意。”

  罗燕双眉一竖:“哼,他们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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