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_春雪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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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春雪瓶:“那玉帅后来怎又到西疆来了?”

  德秀峰:“玉小姐虽然死得悲惨,却因此博得个孝女的声名,圣上也下旨表彰,玉帅也因此又官还原职。八年前他奉命重镇西疆,在塔城擒获了半天云,不知怎的,他常佩身旁的一柄宝剑又落到马贼手中,马贼就用这柄宝剑假充他的兵符,从肖准手里赚去了半天云,玉帅又因此罢职回京。圣上震怒,下旨刑部追究失剑情由,玉

  帅便将失剑过失推在沈班头身上。那位沈班头却早已因玉帅归途遇刺,为挺身护他而死去了,这样一来,玉帅的死罪倒是得免了,只是可叹那位对他一向耿耿忠心并为保他而死的沈班头,却连‘义仆’的封赠都没能讨到一个,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西疆了!”

  春雪瓶听得魂动心惊,眼前又出现了八年前林边雪地上那番情景,她不禁哆嗦了下,只感到心头更乱,使她不解的事情更多了。大家又沉默下来,好像各自都在想各自的心事。走着走着,忽有跟随在身后的一骑军校拍马来报:前面沙湾已到,准备在此歇马过夜了。

  第二天清早,大家将行李收拾停当,正要起身上路时,驿站门前来了一位瘦瘦的壮年汉子,闪着一双冷冷带刺的眼睛,走到春雪瓶面前,盯着大红马看了一会,说道:“你这马该换掌了。”他说着,也不等春雪瓶答话,便走到大红马身旁伸手去提它后蹄。春雪瓶怕他被踢,急忙喝了一声:“这马烈!”不料那汉子毫不在意,早已握脚在手,并将马蹄翻了转来。说也奇怪,那大红马竟由他捉弄,毫无怒意。春雪瓶迅即闪起一个念头:“这人莫非是姚游击军营的侦哨?!”她警觉地注视着那汉子的动静。那汉子把马蹄审视一番后,抬起头来对她说道:“这马掌已磨损,早该换副新的了。不然,恐走不到乌苏了。”

  春雪瓶:“我不到乌苏。”

  汉子:“如往北,多是沙漠,倒还可用几天。”说完,他又抚了抚大红马,便走开去。

  春雪瓶虽觉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加在意,随即翻身上马,跟在罗燕身旁,并马向北行去。

  过了沙湾,路上行人渐渐少了,举目望去,四野一片茫茫,这在春雪瓶眼里已是见惯不惊,可在罗燕看来,已觉荒凉可怖。她不胜怆楚地对春雪瓶说道:“那些马贼,难道长年都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生活?”

  春雪瓶:“这算什么荒凉!能在这里安居放牧就算有福的了!前面大沙漠,那才真正叫荒凉!进入那里,除了铺天盖地一片黄沙,看不到一点活物。听说半天云和他的弟兄就常常住在那片沙漠里。”

  罗燕低下头去,虽未呼唤出声音,眼里却已包满了泪水。

  越走越荒凉,脚下已经辨不出道路,只是一片洼地连着一片洼地,地上长满了一丛丛蓬蒿。穿过那片片洼地,又翻过一座山岗,眼前才出现一片碧绿的草原。看到草原,大家那沉郁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正当大家勒马下岗向草原走去时,忽见西北方向有二十余骑扬鞭纵马向这边飞驰而来。几名军校举目向那边来骑注视了会,立即惶然失色地惊呼道:“不好,咱们遇上马贼了!”顿时间,几名军校慌得手脚失措,胯下坐马也转来转去地显得不安起来。德幼铭勒马按刀,向几名军校喝道:“慌什么!到此已无退路,只有一拼了!”

  德秀峰激励军校几句,忙又对春雪瓶说道:“春姑娘,这不关你事,你快离去!”

  春雪瓶举手齐眉,将来骑注视片刻,说道:“来的不是马贼,是游骑。”

  军校们听说是游骑,更慌了,若不是德幼铭逼着他们,几名军校便早已返身逃去。

  二十余骑已经来近,只见一个个都是彪形汉子,背背长弓,腰悬箭袋,右手握刀,左手提着一圈套马长绳。他们一直驰到岗前方才停下马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德秀峰等人。

  德秀峰立马于前,指着那为首的一名汉子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那汉子:“只要日子过得快活,什么都干!”

  德秀峰凛然说道:“我是朝廷派来公干的官员,你们休要胡来!”

  为首那汉子:“莫说朝廷官员,就是肖准来了,也得让我们顺心顺心!快把随身带的财物和骑的马留下,便放你们过去。”他刚说到这里,另一个汉子忙在他耳旁说了一句什么,他又举起手来指德秀峰身后的春雪瓶说道:“还有那位姑娘,也得留给我们。”

  德秀峰勃然大怒,指着那为首的汉子厉声喝道:“你们胆敢拦劫朝廷官员,须知这是叛逆大罪!”

  为首那汉子一声唿哨,二十余骑正要放马冲上岗来;德幼铭、罗燕亦已拔刀在手准备迎战;春雪瓶将大马一拨,挺身而出,举起手里的竹鞭指着为首那汉子高声说道:“不需你来动手,春姑娘自己来了!”说完,一带马缰,大红马跃起双脚,冲下山岗,直向游骑奔去。游骑里不知是谁猛然一声惊呼:“飞骆驼!”立时间,只见骑群

  里一阵骚乱,二十余骑汉子便纷纷拨转马头,没命地奔逸而去。

  春雪瓶也不追赶,立马岗前,忽地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那笑声竟引来一阵清风”又随着清风向四野飘去。

  德秀峰父子、翁媳以及几名军校,把这仅仅在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楚,听得明白,他们被这意外的情景惊呆,更被“飞骆驼”这三字怔住。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和他们结伴同行的姑娘,竟是传遍西疆声震各部的飞骆驼!

  罗燕立即纵马下岗,来到春雪瓶身边,充满惊喜地对她说道:“你原来就是飞骆驼!我自入疆以来,已经多次听人谈起过你了。果然名不虚传!”

  春雪瓶羞涩地一笑:“姑姑休去听信那些言过其实的传说!这名儿也是那些牧民们胡乱取的。我只爱马,并不喜欢骆驼。”

  德秀峰、德幼铭和几名军校也策马走来,大家围着春雪瓶,又谈了一些夸赞的话语。春雪瓶只埋头腼腆地听着,不时用手理理她的鬓发,不时又去抚抚大红马。

  春雪瓶在大家心中本已感到惊诧,一路上对她已是另眼相看,这一来,她在大家心里更是充满了惊奇和神秘,尤其是几名军校,简直是心存敬畏了。

  德秀峰为想探出她的一些身世和底细,一路上不断地向她问这问那,春雪瓶或是用话支吾过去,或是避而不答。有时被他问急,也只歉歉地一笑,说道:“前辈,这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别人的。”

  大家又行了一程,眼看太阳已落到草原边际,该安营歇马,准备过夜了。德秀峰回头对着几名军校将手一挥,说了一声“下马安营”,大家便停蹄下马,忙了起来。几名军校取下驮在另两匹马上的帐篷、木棰、木桩等物;一会儿便搭好三座圆圆的帐篷。德幼铭夫妇又将帐篷内外收拾、查看一番,这才在帐篷门前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德秀峰也取来干粮,他们正准备邀请春雪瓶一道食用,春雪瓶却早已从革囊里取出她母亲给备带的鹿肉干粉,坐地离帐篷五六十步远的地方,独自细嚼起来。罗燕心里一动,正想找个机会单独和她聊聊,便拿了一包饼丝向她走去,和她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二人边吃边谈着,越谈越觉亲近起来。罗燕又谈起昨日春雪瓶和马千总较量之事,感到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昨天你与马千总就要对刀,开始我还有些替你担心,见你身边又没带武器,便忙把我身边的刀给你,你没要。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以你的武艺,对付像马千总那样的人,你是无需用刀的。这事,只怪我自己冒失。”

  春雪瓶忙说道:“正是有了这件事,我才陪你上路的。我没接姑姑的刀,不只为了对付他无需用刀,我也不会使刀。”

  罗燕:“你爱什么兵器?”

  春雪瓶:“剑。”

  罗燕诧异地:“你革囊里带的又为何是柄刀?”

  春雪瓶笑了:“姑姑好眼力,装在革囊里的物件都能看到。”

  罗燕:“你解囊取干粮时露了刀柄,恰被我看见了。”

  春雪瓶:“那不是我的刀,是和这大红马一起被我从姚游击手

  里赢来的那把刀。”

  罗燕:“也是半天云原用的那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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